拉開妝台上的一隻抽屜,她順手抓了把碎銀交予陸朝香:“賞你們的,拿去分罷。”
當然了,這皇覺寺裡氣度大的主兒,自來頗多。
至於這“天和”到底是黃是白,那就真隻要天曉得了。
慧能常來此處,對郭婉的脾氣亦有幾分體味,見狀便眨了眨眼,暗見曉得了。
慧能頓時眼睛一亮。
她在這皇覺寺中靜修,至今已有十年。
跟著話音,但聞腳步聲近,數息後,“咿呀”一聲,院門半啟,一個穿青衣、束環髻的圓臉女子,俏立於門邊兒,見了慧能二話不說,伸手就向她禿頂上敲了一記。
便在回身的刹時,她瞥目睹遠處角門閃過一角青裙,情知那是陸朝香,想必回寺後,她會在路中相候,二人再一同返轉後山。
而它守望著的山寺,亦在那一程又一程的東風秋雨中,垂垂衰老、垂垂衰頹、垂垂空寂了它的天井。
“你覺著呢?”郭婉反問,長眉微挑,麵上是似有若無的一個笑。
“哦?”陸朝香挑眉,一臉猜疑:“我如何冇傳聞過這事兒?”
慧能愣了愣,一時候會錯了意,扣扣索索地便去掏袖籠,要把銀子拿出來分。
慧能倒也未曾坦白,隻將聲音抬高些,道:“圓靜師叔她們閒談的時候,我不謹慎聽到的,說是8、九年前的時候,寺裡遭過賊。”
陸朝香心頭打了個突,忙抬手向嘴上輕打了一記:“奴婢該死,胡言亂語,該打。”
慧能側身避開,又還了一禮,方自袖中取出裹得整整齊齊的承擔皮兒,雙手呈上,一麵便將此前郭婉交代的話說了一遍。
陸朝香麵色不動,提起的心卻往下放了放。
因而,一手拿錢、一手辦事兒。
不過,若細看去便會發明,他撐傘的手肌膚白嫩,拇指上的玉扳指更是水光瑩潤,一看便知,此等下仆,必出自朱門。
那寬袍不詳確布裁製,依大楚衣冠之製,這等服色,多為百姓穿戴。
這院子裡奉侍的也就四個,除陸朝香並那廚娘外,另有兩個灑掃洗衣的,這丫頭便專管灑掃,倒有一把子力量,就是人有點傻。
慧能忙應了,謹慎收進袖中,郭婉又道:“至於那位披髮結廬的,疇前如何回話,今兒還如何回。今後他再來,用不著問我,直接打發了便是。”
卻不知,後山絕壁下的那幾十具屍身,這十年來,是不是還能剩下兩根骨頭?
但是,再一轉念,陸朝香卻又沉下了臉。
陸朝香心頭凜了凜,麵上卻擎出老邁一個笑來,搶先笑語:“喲,這不是楊嬸兒麼?您這是打哪兒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