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裡，是一張絕豔的容顏。

瑩白如玉的肌膚，紅潤的雙頰，杏眸似含朝霧，嫣紅的唇若曉露濕花，引得人慾擷欲采、欲親欲近。

此中，孝文皇後的泥像取坐姿，她身著華麗的皇後大衫，雙目微垂，似正在細心聆聽著甚麼。

算算日子，那苦竹齋現身之時，恰是郭準五年刑滿之日，時候上倒也真合得上。

苦竹先生腳步微頓，卻未曾轉頭，隻背對著他舉了舉手，和聲道：“有勞李大監，您也慢行。”

陸朝香還不放心，又細心叮嚀她幾句，方與她分開。

十年了。

“不敢，都是貧尼當作的。”慧能的語氣不自發放柔了幾分。

陸朝香雙手接了，倒是看也不看，回身便塞進慧妙手中，口中笑道：“夫人也忒小瞧奴婢了，奴婢眼皮子再淺，也不至於跟個小孩兒搶東西。”

慧能忙加快腳步，行至老尼身邊時，順手便遞疇昔幾枚大錢。

當然了，這皇覺寺裡氣度大的主兒，自來頗多。

郭婉杏眸微彎，夾住一絲笑痕：“曉得你風雅，快去吧，我這兒臨時用不著你奉侍。”

“噯，那就在這裡分開罷。”陸朝香點了點頭，旋即又想起甚麼，板起了臉：“我可奉告你，東西必得好生送疇昔，凡是有一點兒閃失，莫說是主子了，便是我也饒不得你。”

皇覺寺又非塵凡以外的仙地，修孔方經、敬鄧通神者，大有人在。

“叫她出去。”那聲音道。

“哦？”陸朝香挑眉，一臉猜疑：“我如何冇傳聞過這事兒？”

慧能朝她笑笑，抬腳跨出門檻。

本來不過是傳言罷了，不儘不實地，倒白白唬了她一跳。

跟著話音，但聞腳步聲近，數息後，“咿呀”一聲，院門半啟，一個穿青衣、束環髻的圓臉女子，俏立於門邊兒，見了慧能二話不說，伸手就向她禿頂上敲了一記。

打從郭夫人進寺時起，這位陸姑姑就一向管著近身奉侍，在寺裡也住了十年了，論起寺中掌故，她曉得的怕是比慧能還多些。

那寬袍不詳確布裁製，依大楚衣冠之製，這等服色，多為百姓穿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