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自牆外石路上繞出去，再往下走一段山路，便又現出大片的房舍。

陸朝香借坡下驢，陪笑道：“奴婢謝夫人不罪之恩。”

“哎喲我的夫人，好歹您也定個日子下來啊，也免得人又空跑一趟。”慧能尚未答言，陸朝香到底忍不住，又勸了一句。

至於這“天和”到底是黃是白，那就真隻要天曉得了。

流言這東西，一旦傳開了，卻也不好。

郭婉杏眸微彎，夾住一絲笑痕：“曉得你風雅，快去吧，我這兒臨時用不著你奉侍。”

脆亮的語聲傳進西次間，郭婉便昂首，向鏡中睇了睇。

除彆的，每逢年節，東宮亦常給郭夫人賞東西，光是那頭一等的檀香便代價令媛，可見其人雖不在，寵嬖卻未曾衰。

慧能忙加快腳步，行至老尼身邊時，順手便遞疇昔幾枚大錢。

溫潤猶似少年的語聲，卻彷彿經不得這雨橫風狂，甫一離唇，便即散去，如同從未曾呈現過。

或許，他這半生起落，亦如這一道微小的聲氣，不過是萬丈塵凡中的一片飄萍，來或者去、生或者逝，皆為夢幻泡影。

拉開妝台上的一隻抽屜，她順手抓了把碎銀交予陸朝香：“賞你們的，拿去分罷。”

慧能頓時眼睛一亮。

按下萬般思路，陸朝香留步四顧，卻見她們正站在岔道口兒，東首便是皇覺寺的幾嚴峻殿，往西則是那條夾道。

陸朝香對這楊嬸兒卻似頗顧忌，見狀並不敢先行，反拉著慧能避去道旁，滿臉陪笑隧道：“還是您先走吧。”

不過，若細看去便會發明，他撐傘的手肌膚白嫩，拇指上的玉扳指更是水光瑩潤，一看便知，此等下仆，必出自朱門。

此中，孝文皇後的泥像取坐姿，她身著華麗的皇後大衫，雙目微垂，似正在細心聆聽著甚麼。

說著高低打量慧能兩眼，嘴角撇了撇：“怎地也不穿潔淨點兒？主子最討厭人肮臟了。”

隻要她往那兒一站，慧能便兩腿發軟，腰也會不自發地朝下彎，平常的聰明聰明更隻剩下三分。

陸朝香當上麵色大變，忙低頭：“奴婢不敢。”

她眨巴著大眼睛，目中有一點害怕：“陸姑姑您說嚇不嚇人？那後山但是筆挺的絕壁呢，有十來丈光麵兒的石頭，寸草不生，連個落腳的地兒都冇有，他們是如何爬上來的？莫不是會飛？”

隻要一想起那滿院子的鮮血、殘肢與人頭，陸朝香就感覺後心發寒，嗓子眼兒發苦，恨不能再狠狠吐上幾次才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