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伯光摸出懷裡的酒葫蘆，拔開塞子往風裡一灑——那是他特地用雄黃酒泡的，濃烈的酒香混著山霧飄疇昔，兩個崗哨抽了抽鼻子，迷含混糊地湊過來。

火把重新燃起來時，演武場成了一片光海。

田伯光的輕功本就了得，現在更是如履高山，偶爾踢落塊石子，他能在半空中撈住，反手塞退路邊的草叢。

蕭凡接過茶盞，指尖碰到她凍得發紅的手背。

第一堆火起在糧草車旁時，他聞聲田伯光的大笑穿透夜空："奶奶的，老子當年燒倡寮都冇這麼痛快！"

馬廄裡的戰馬吃驚，撞翻了帳篷；巡夜的教眾提著刀亂跑，被預先埋在路邊的絆馬索絆倒；令狐沖的獨孤九劍在火光裡劃出銀蛇，專挑帳篷的繩索砍——不一會兒，全部營寨就成了一片傾圮的木牆與燃燒的布幔。

"大師兄。"儀琳端著茶盞過來時，袖口還沾著晨露，"您一夜冇睡？"

蕭凡的後背刹時被盜汗滲入。

田伯光叼著根草莖，大馬金刀往石台上一坐："老子是采花悍賊不假，可老子也曉得，黑木崖的人連八十歲的老太太都殺。

"各位。"蕭凡開口時，聲音撞在晨霧裡，"明天有人問我，我們憑甚麼跟黑木崖鬥？"

他的目光掃過疆場，最後落在蕭凡臉上，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好膽。"

他舉起鐵劍，劍尖直指東方："徹夜子時，奇襲敵營！"

蕭凡藏在離營門半裡的土坡後，看著突擊隊像遊魚般鑽進營寨。

紅衣人抬手，指尖的繡花針在月光下泛著幽藍。

令狐沖從人群裡走出來，腰間酒葫蘆晃得叮噹響："師弟說得對，上個月在洛陽，要不是恒山派的師姐妹們守著後門，我們早被圍死了。"他拍了拍那青衫老者的肩膀，"定靜師叔的劍穗還在我這兒呢，您說我們能退麼？"

"前麵有崗哨。"令狐沖俄然愣住。

人群裡有人抽了抽鼻子。

等他們反應過來時，脖子上已經架了令狐沖的軟劍。

有人磨劍，有人捆火把，福威鏢局的少年把斷刀綁在木棍上做成標槍，恒山派的弟子們往懷裡塞了滿滿鐺鐺的香灰包——說是關頭時候能迷仇敵眼睛。

任盈盈這時走上前，指尖悄悄撫過腰間的鳳凰琴。

子時三刻，山風裹著寒意灌進山穀。

人群像被驚起的雀鳥，又漸漸落回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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