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懷遠說著，便停了。

藏鋒刀落在她脖頸，這哪是買賣，由得了她？

悄悄的字眼隨風捲入無邊暗中，薛朝暮驀地站起來。

但薛朝暮不消他持續說下去，心中就清瞭然七八分。

遑論甚麼買賣不買賣，事成與不成，全在她一念之間罷了。

“陸大人這話成心機。”薛朝暮直了直身子，“我一個深閨婦人，平素喜好的不過是胭脂釵環俗物，陸大人那邊，能有甚麼我感興趣的事情。”

陸懷遠凝睇著薛朝暮的驚容，耐煩地講：“我讓區明暗中看著他，昨晚他醒來就回家去，白日裡還是去了鋪子，冇見甚麼人，對夜裡的被劫隻字不提。就在今晚入夜前，他府邸莫名起了一把大火，暴雨之前有暴風，風助火勢，不等潛火兵來救，全部府邸就燒潔淨了”。

“無一人生還。”

不然，隻能是賀純教唆王掌櫃誣告薛徹，幫他改頭換麵，也不過是為他本身諱飾。

陸懷遠聞言沉默了一會兒，快速笑出聲，意味深長地瞧著薛朝暮：“官居高位也是臣子，陛下纔是天下之主，聖意不是我等能測度的。薛家落罪，陛下不也還是力排眾議，留了薛大人在朝為官嗎？我官位動與不動，並不希奇。”

亭簷雨搖擺著撲在陸懷遠後背，月紅色的長衫已經被雨浸成墨色。

隻是一個月疇昔了，陸懷遠的官職未動，除了些金銀犒賞和口頭嘉獎，宮裡硬是冇點彆的意義流暴露來。

誣告薛家的人，大可高枕無憂。

言辭誠心，滴水不漏。

短短一夕間，有求於人的竟然變成了她，而陸懷遠穩立高台，推她在泥沼裡掙紮，現在又笑著向她伸脫手，要拉她一把。

“陸大人，往前是陽莊大道，前程無量。可你為甚麼又遽然回顧，非要在暗溝裡載舟，翻薛家這樁汙糟的案子呢？”

薛朝暮揚首不語，靜聽他講。

笑裡藏刀，綿裡帶針。

“但陸大人有本領，本事大，硬生生從協查混到了主查，在薛案中橫刀立馬，殺伐果斷，薛家垮台，陸大人就是大功一件，如何現在還不見晉升的旨意下來呢？”

雨幕如瀑，陸懷遠唇邊笑意悄悄淡去，他抬頭看一眼天空，明月不見，烏雲當空。

“你威脅我？”薛朝暮揚手把帕子摔到陸懷遠臉上，“陸大人不是一向裝得溫良和順嗎？這就把本身的虎倀暴露來了？”

“潛火隊都來不及救？”薛朝暮稍作思考，嘲笑道，“潛火隊練習有素，這火起得蹊蹺，就算風助火勢，也未免燒得太快了吧。”

“是。”陸懷遠將帕子疊放整齊，放到石桌上，又退回到亭子石階邊，悄悄笑著，“以是說屈辱師門，忸捏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