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成轉頭瞥了眼來路,肯定冇人跟著,這才抬高聲音:
劉洪啐了口血沫子,嗓門沙啞得像砂紙磨鍋底:
老黑叔劉福全正蹲在門檻上捲菸葉,火星子在暮色裡一明一滅,照見他溝壑縱橫的臉。
“我真是豬油蒙了心!咋就信了這倆癟犢子!東哥,你說咱現在殺歸去,能不能把熊膽搶返來?”
“反了你了!明早就給你捆上去南邊的火車!你老舅在紡織廠當組長,管吃管住月月開餉!不比在這山溝裡喂狼強?”
“咳!咳咳!”
王東抓起把土搓掉手上的血漬,扭頭對劉洪喊:
“福成哥,到底啥事?”王東攥緊車轅,剛纔他差點都從這驢車上直接甩下去了。
“搶?”王東托住他胳膊肘,笑著搖了點頭:
“你爹托人從內裡大寺廟請的,主持親身開的光......戴著它,山神爺都得讓三分!”
老太太把安然符往兒子懷裡塞,手指頭笨拙的不像樣:
“我咋瞅著孫二虎那對招子,跟黃鼠狼似的賊溜溜的?馬小山那癟犢子,說話還齁著一股大碴子味,咋看都不像是我們這的。”
每走一步,肩頭的傷口就撕扯一下,血珠子順著胳膊縫往下滴,在地上留下一個個暗紅的小點兒。
她顫抖著解開圍裙,暴露裡頭補丁摞補丁的夾襖,前襟鮮明縫著塊退色的紅布,這是剛去娘娘廟求的安然符。
王東正要勸,院門外俄然傳來“嘚嘚”的驢蹄聲。王福成趕著破板車探進頭,狗皮帽子歪到後腦勺,暴露汗涔涔的腦門:
“東哥,那倆孫子真是咱鄉村的?”
菸絲是自家種的“蛤蟆癩”,嗆人的辣味兒混著風往屋裡鑽。
“餓了冇?困了冇?你可千萬彆睡哈,你這傷不重,但如果失血過量昏疇昔那可就完了!”
說完,他就直接扯上王福成,出了門。
“那處所之前但是有過鬍子的!難不成他們……發明鬍子的血金了?”
又衝老黑叔拱了拱手:
“把我逼急了眼,我今晚就跳科洛河!讓魚蝦啃得骨頭都不剩!”
“種地?種地能掙幾個子兒?”劉洪梗著脖子吼,傷口又洇出血來:
說著又要掄掃帚,卻被王東橫臂攔住。
---
“晌午我在老林子撿蘑菇,瞅見三個林場乾活的,往斷頭崖去。那幫人拿著鐵鍬鎬頭,在崖底下刨出個黑漆漆的木頭箱子!”
驢車拐過山腳,王福成俄然猛抽一鞭子。老驢“嗷”地嘶鳴一聲,撒開蹄子疾走起來,車軲轤都忍不住慘叫幾聲。
“東子!可找著你了!快跟我走,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