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嘲笑一聲,從懷裡摸出個油紙包,裡頭裹著半塊硬邦邦的玉米餅:
“你當那倆貨手裡拿著刀,以是就隻要刀了嗎?他倆但是藏了槍的,隻是不讓你瞥見罷了。”
“作死的小兔崽子!”
“小洪!等我返來給你捎獾油,祛疤最好使!”
劉洪啐了口血沫子,嗓門沙啞得像砂紙磨鍋底:
真鬨騰啊……
老黑叔舉著頂門杠追,劉洪帶著傷口躥上柴火垛,老黑嬸子抱著蘆花雞哭天搶地。暮色裡騰起的炊煙扭成個麻花,遠處老林子上空迴旋著幾隻禿鷲,黑壓壓的像是催命的符。
老黑叔劉福全正蹲在門檻上捲菸葉,火星子在暮色裡一明一滅,照見他溝壑縱橫的臉。
劉洪瞪圓了眼,一把抓過玉米餅,咬著牙說道:
“東哥,那倆孫子真是咱鄉村的?”
灶房傳來老黑嬸子的嗆咳聲:
“我咋瞅著孫二虎那對招子,跟黃鼠狼似的賊溜溜的?馬小山那癟犢子,說話還齁著一股大碴子味,咋看都不像是我們這的。”
老黑叔冇搭腔,眯著眼數菸葉子。俄然,他手一抖——山道上晃下來兩個黑影,前頭阿誰一瘸一拐,棉襖袖子洇著大片黑紅。
山腳下騰起幾縷炊煙,劉家土院門口的老榆樹晃著光禿禿的枝椏,樹杈上掛的破鐵盆被風颳得“咣噹”響。
老黑叔額角青筋“突突”直跳,抄起頂門杠就要砸:
“東哥還在呢!你乾啥玩意啊?你不給你兒子留點臉啊?”
“叔,小洪就這驢脾氣,您多擔待,您彆跟他普通見地!”
“福成哥,咋回事?”王東鬆開頂門杠,老黑叔一個踉蹌,差點摔在地上。
王東踩碎一截爛掉的枯枝,聲音比夏季的山風還冷:
又衝老黑叔拱了拱手:
“不法啊!老劉家祖墳冒黑煙了!”老黑嬸子癱坐在柴火堆旁,拍著大腿哭得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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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地?種地能掙幾個子兒?”劉洪梗著脖子吼,傷口又洇出血來:
斷頭崖?
“你要臉麵能當飯吃?你娘每天跪菩薩跟前叩首,腦門都磕出繭子了!你小子非要每天找死!”
“搶?”王東托住他胳膊肘,笑著搖了點頭:
王福成轉頭瞥了眼來路,肯定冇人跟著,這才抬高聲音:
他俄然瞥見劉洪血淋淋的肩頭,舌頭打告終,“這、這咋整的?”
劉洪腳下一趔趄,差點栽進溝裡。他想起剛纔在林子裡,孫二虎拍著胸脯說“熊肉分你們一半”時,本身竟真動了心,臉上火辣辣地燒起來,活像被人甩了兩耳刮子:
“咳!咳咳!”
“屯裡二狗子戴了三塊安然符,客歲不還是讓野豬挑破肚腸?腸子流了一地,您老忘啦?要我說,這玩意兒還不如東哥的槍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