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本官總領中書省，為陛下草擬、頒佈聖旨多年，隻聞侍中鄭鈞，從未聽過殿前有過甚麼女婢中！”鄭東閣雖是儒生，雙目一瞪，也帶著久居高位的養尊者與生俱來的嚴肅和驕態。此人出身滎陽鄭氏，是東漢名儒後代，接管的是正統的儒家思惟，向來看不起女子，且曾參與修史，力貶文成太後，先帝大怒，將其投入大獄過，後不知甚麼原因又開釋了，還官至中書監，權益在握，彷彿成為滎陽鄭氏在北魏宦門的領頭之人。

天子笑了：“除了你和……皇後，冇人來過朕的寢殿。”

宇文衝轉頭對鄭東閣直接道：“既然是一場曲解，鄭中書請自便。鄙人還要巡查殿前，告彆！”一拱手就氣沖沖地踱了出去。

“乒乓”一聲，水倒了一地。外殿跪侍的婢子聞聲趕來，見此景象，忙過來攙扶她。因為傷在後背，她隻能趴著，她們隻在她胸前墊了個軟墊子。一人道：“謝女史請稍後，婢子這便去稟了陛下。”回身便倉促而走。

宇文衝真是冇見過如許的女子，讓人忍不住肝火上湧，再好的涵養也忍不住——何況，他底子就冇甚麼涵養，直氣得一佛出世二佛昇天：“好，好，好！”

也難怪這婢子曲解。以往除了潘貴妃和太後，還無人敢上這兒來，天子帶著人過來的時候，實在把她嚇了一跳。或許，這後宮又要增加一員了，早點湊趣總比錦上添花要好。

“惶恐？”天子又笑了笑，將這兩個字眼在唇中細細咀嚼了一下，卻冇再看她：“何必如此呢？在謝三娘內心，誰是主子？恐怕冇有吧。朕準你今後不必自稱奴婢。”

天子又挑眉笑了笑，悄悄舒了口氣：“你是正三品女史，掌管的後宮禮節、文書文籍的事情，讓你在禦前奉養確切有些不當。”

她極力朝內裡望去，卻隻看到模恍惚糊的虛影。黑暗裡，碧金紋飾中模糊繡著麋集的花腔和走獸，她眯了眯眼睛定睛一看，方發明那是層疊繁複的龍騰祥雲。

秋薑一口老血悶在了喉嚨裡。

秋薑放動手裡的事情，應名譽去。

天子已經起來了，就著黃福泉端來的茶盞漱口，末端用帕子掖掖嘴，看到她，笑了下：“睡得好不？這些日子更加懶怠了，起得比朕都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