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乒乓”一聲,水倒了一地。外殿跪侍的婢子聞聲趕來,見此景象,忙過來攙扶她。因為傷在後背,她隻能趴著,她們隻在她胸前墊了個軟墊子。一人道:“謝女史請稍後,婢子這便去稟了陛下。”回身便倉促而走。
秋薑想:還不是你說早上不消我服侍;嘴裡當然不敢這麼應對,低頭道,“那微臣從本日起夙起吧。”
黃福泉一疊聲應著。
天子又挑眉笑了笑,悄悄舒了口氣:“你是正三品女史,掌管的後宮禮節、文書文籍的事情,讓你在禦前奉養確切有些不當。”
殿門外大步走進一個年過五旬的老者,著絳藍色襦衫對襟織錦常服,頭戴梁冠,紳帶所佩是初級大吏所著的姿色綢緞,鬚髮皆白,現在正一臉冷凝地遙指她。秋薑挽了挽臂紗緩徐行下,待到階下,正要申明身份,那老者已經喚來了殿外巡查的羽衛。
本來還是熟人——秋薑巋然不動,徑直對二人笑了笑:“本座是殿前奉養的女婢中,專司聖旨清算和草擬之事,這‘擅闖’二字,不知從何而來?”
“和你開個打趣,你也當真?”天子輕笑了聲,不再理睬她,由黃福泉換了朝服,其他侍從宦者為他佩帶袞冕。
秋薑抿著潤了潤喉,微微點頭,疲累地趴了下去。
鄭東閣搞了個這麼大的烏龍,天然下不太來台,瞪著秋薑等著她給個台階下。秋薑卻笑吟吟地望著她,好似冇這個籌算。鄭東閣的臉由紅變綠,越來越丟臉,幸得黃福泉返來,忙笑著打圓場:“大師不刻便要返來,鄭中書但是有事稟報?”
她吃驚的模樣極其敬愛,杏眼圓睜,眸子一眨不眨地望著他,像是在判定他話語中的精確性。天子哼笑了聲:“君無戲言,籌辦一下吧。”
天子進了殿就直奔階上,到了高處方道:“鄭卿究竟有何要事,不在朝上稟明,要來這宣政殿上說?”他也不昂首,向秋薑伸脫手。秋薑心領神會,將清算好的一遝奏摺躬身呈上。
秋薑不明白他的意義,卻不敢表示出來,懵懂道:“是啊。”
天子這才安了心,揮手讓他們全都退下。
天子卻道:“不急,朕在這陪陪你。”說著起家去了殿外。過了會兒,秋薑聞聲身邊悉悉索索的聲音,想了想,還是冇忍住獵奇,昂首一望,原是天子提了下襬坐到了榻旁,手中多了卷書帛。遲重的燈影裡,他的神采格外寧靜,帶著九五之尊與生俱來的嚴肅與端寧。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天子的聲音有點兒冷,她便不敢亂動了,收斂了心神強自平靜,安然趴好。但是如許溫馨,殿內隻要二人,她總感覺不安閒,忍了忍還是開口道:“陛下,現下是甚麼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