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樹不欲與周姨娘爭辯,隻道:“我帶小廝抬了出去,從速告結束,省的老掛念著。將出正月,藥鋪都開了門,再不能拖的。”
葉府乃都城數的上的人家,宗子生日,哪怕是小生日,都有很多人送禮。葉府未曾分炊,旁人送了禮來,一總歸老太太管著。隻一些耗損品,比方不是很寶貴的筆墨紙硯綢緞布料,依著時節按房分派。不料才過完年,庫裡堆的滿滿鐺鐺,大老爺生日收的禮乾脆分了些到各房,恰好要做春裝,省的到時候再折騰。幾抬筆墨布料就送到大房,此乃家務,斷冇有姨娘插手的禮,陳氏不便利,就由庭瑤帶手管著。大老爺本日無事返來的早,便在家裡看東西,庭芳還在學裡,上房一家四口好反麵樂,把周姨娘醋的飯都吃不下。
庭樹點頭道:“也罷,我替她補上吧。”
陳氏嘲笑:“哪個嚼舌頭的下人敢說女人家的閒話,不消回老太太,到我這裡就絞了舌頭去。憑她是幾輩子的白叟,或是老爺跟前再得臉的,不過是個主子,也配群情主子。”
誰料天有不測風雲,陳氏老蚌生珠,嘎嘣得了個哥兒。今後家下人看她的神采都變了。現在老爺一進家門,也不先看庭樹的功課,儘管抬腳往上房走,抱著小兒子一頓親,把庭樹丟在邊上,怎怨得周姨娘不歡暢?內宅裡的彎彎繞繞,旁人不曉得,她還不曉得麼?昔日因著得了多少好,現在全要吐出來。萬幸小哥兒早產,剛落地就不大好,瘦的跟小耗子似的一定養的活。而她的兒子,都快進學了,世人纔不敢很怠慢了她。
庭芳端端方正的一福:“原是替娘祈福,既是姊妹們都湊分子,我不能免俗。本日休沐,想是替大哥點數來著?都是我們幾個不通算盤,生累姨娘了。簪環小事也特特跑一趟。”說著喊丫頭,“水仙,把帕子裡的東西與大哥哥送去,免的誤了他的事。”
庭樹莫名其妙:“有甚麼不能聽的?後代的孝心,另有割股奉親的呢。”
周姨娘頓腳:“偏你實心眼,你當她妹子,她一定當你兄弟。你有端莊妹子呢!”
周姨娘被陳氏母女一唱一和排揎個半死,猜想本日討不得好,隨口指了樁事,甩帕子走了。纔到門口,就聽裡頭一聲脆響,庭芳哭鬨開來:“娘,我不依我不依。周姨娘都美意告到你跟前了,你不把那說歹話的主子揪出來打一頓我氣難消。我又不是窩裡橫,便是鬨到老太太跟前也不怕!”
好輕易休假,庭芳安安生生的歇著。學習是冗長的過程,一張一弛方是正道,休假日就該好好玩,不去自虐。因大老爺生日期近,家裡預備擺酒唱戲,事多龐大,庭瑤被老太太拎去見習,隻餘庭芳站在搖籃邊逗弟弟。小哥兒還冇滿月,曉得甚麼?她本身倒笑的咯咯的。周姨娘出去不動聲色的撇撇嘴,先給陳氏見禮,方纔皮笑肉不笑的把簪環放在桌上:“不是我倚老賣老,隻四女人要把穩些,貼身的物件兒說丟開就丟開,叫外人得了去,可如何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