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身向養心殿行去，他一把抓住我道：“你想做甚麼？去討情？我能求的情都已求過，能說的話也全都說了。”

他靜了會，淡淡道：“朕已讓他回府去了。”說完，快步而去。我似喜似悲，佝著身子緩緩走到桌邊，扶著桌沿坐下，膝蓋一陣鋒利的疼痛，不由低低嗟歎了幾聲。

“象隻懶貓一樣，真是舒暢。”不知何時站在身側的十三爺笑道。

我揚聲道：“我想一小我呆一會，不要來打攪。”門外細細簌簌幾聲後，又規複了安好。

我上前翻開門，又一瘸一拐地蹭回窗邊站著。胤禛盯著我冷聲道：“不讓你跪，你就站，你還要不要自個的腿了？”我頭抵在窗楞上冇有答話。

我向他磕了頭道：“奴婢遵旨。”

我凝睇著佛像問：“胤禛，我冇有讀過佛經，所知不過是隨耳聽來的，可佛不老是教人放下嗎？貪嗔恨怨皆為苦，彈指刹時，頃刻芳華，倉促已是數十年，有甚麼非要念念不忘？”

聽到身後腳步倉促，一個寺人跑到暖閣外，探頭對內裡當值的宮女寺人叫道：“皇上就要到了，本日都留著點神。”

我淒苦一笑道：“當年你還勸我能夠直接將此事奉告皇上，說甚麼你也把四哥想得太吝嗇了，佐鷹能包涵敏敏，四哥就不能包涵你？”

十三爺一時怔怔，半晌後道：“這是多少年前的話？你竟然還記得。已經隔了十一年時候，期間產生了多少事情？我們都不是當時的我們，現在是皇兄，而非四哥！”

十月份西陲複興烽火，青海羅卜藏丹津兵變，本已在十四爺手中穩定的青海，局勢頃刻大亂。胤禛命年羹堯任撫弘遠將軍，駐西寧坐鎮批示平叛。國庫本就不敷裕，此時既要為西北戰事供應糧草，又要麵對各地災荒，養心殿內常常眾臣雲集，語聲不斷。

他長歎道：“你若真為八哥好，就是放下。不然被皇兄發覺出蛛絲馬跡，動了狐疑，那皇兄遲早會曉得的，到時皇兄隻怕更恨八哥。”

胤禛淡淡道：“若離於色因，色則不成得；若當離於色，色因不成得。”說完回身而出。

青銅燭台上燃燒著的粗根紅燭照得室內通亮，燭油沿著青銅架滑落，未及多遠就又凝固住，層層疊疊，鮮紅一片，姿勢猙獰，讓這蠟燭的眼淚看著非常觸目驚心。

我還是靠在廊柱上，內心倒是驚奇，看這個架式莫非有甚麼事情讓胤禛表情不好？

起家時，膝蓋痠麻疼痛，難以站立，身子一晃就要跌倒，他忙攙扶住我，我擺脫他，手扶著桌子靜站了會，拖著腿盤跚而去，隻聞身後瓷器香爐落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