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曆恭聲應道：“兒臣服膺。”等寺人幫他把字收放安妥後，他才又坐下來用飯。

十三爺點了點頭，弘曆躊躇起來，雙手償還給他，說道：“弘曆不敢受。”

十三爺開打趣時偶然中叫出的一句四哥，讓胤禛大為高興，不知不覺中酒喝很多了，話也說很多了，並且不再隻圍著朝事轉，和十三爺天南地北地聊起來，十三爺當年與販夫走狗、歌姬豪客把酒論交，都城中俗俚典故無不曉得的，提及來時，自吵嘴生香，胤禛帶著六分酒意，不由笑了又笑。

弘曆道：“感謝十三叔的曲子，感謝十三叔的匕首，之前聽皇阿瑪提過十三叔文武雙全，精通樂律，勇可鬥虎，本日才真正得見，弘曆會永久記著本日的生辰的。”

玉檀捧著一根笛子、一麵手鼓走上前，我把笛子遞給十三爺，本身拿起了手鼓。十三爺挑眉看著我，我笑道：“前次聽你吹曲已是十年前，本日借四阿哥和承歡格格的光，請十三爺再奏一曲。”說著眼中已有了淚意。他剛得釋時，諸事狼籍，冇偶然候操琴奏曲，而綠蕪走後，他已不再碰這些。

胤禛命高無庸把他寫的字拿出來，弘曆如釋重負，忙站起，雙手接過，胤禛張了張嘴，想要丁寧，可看我咬著唇，似笑似嗔地盯著他，遂笑起來，對弘曆說道：“朕想說的話都寫在內裡了，你歸去後再細看吧！”

胤禛邊吃菜，邊扣問著弘曆功課騎射，還直接拿朝堂中的時勢考問弘曆的觀點，弘曆一頓飯吃得非常辛苦，額角都已經有了汗珠，隻怕恨不得不過這個生辰。十三爺憐憫地看看弘曆，隻是低著頭偷笑。

承歡在歡暢的笛聲中，舞到了弘曆麵前，在最後幾個笛音中，麵朝弘曆單膝跪下，手放在胸口，誠懇誠意地說：“恭祝弘曆哥哥生辰歡愉，日日歡愉！”頓了頓，又笑眯眯地說：“承歡也要日日歡愉！”

承歡聽得呆住，像是不熟諳她阿瑪一樣，盯著她阿瑪瞧，不信賴地小聲嘀咕：“真地能殺死老虎嗎？”我盯著她，她看到我的神采，曉得我真在活力，當即閉上嘴巴，嚴峻地看著我。我心中一歎，我生她甚麼氣呢？她隻見過現在的十三爺，又冇有見過十年前的十三阿哥。朝她一笑，承歡當即也笑了，擠到我身邊坐下，趕著去吃菜，“可餓死我了，再也不要編這一頭的小辮子。”又仰著小臉，對弘曆當真地說：“四阿哥，我可滿是為了你才受這份罪的，你也要記著哦。”

我的手鼓聲垂垂停了，凝神看著他們父女，多年前桂花樹下長身玉立、橫笛而奏的男兒與本日兩鬢斑白的男人影象堆疊。胤禛在桌下握住了我的手，兩人相視而笑，眼底卻都有滄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