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下點了點頭道:“孃舅現在的見地已遠不如你了。你所言極有事理。那待我歸去便修書一封捎給蔡取信,讓他按你說的辦。”說完,臉上有些訕訕,複又端起酒杯道:“無垠……那孃舅的這事兒……”
不過徹夜……也罷,點到即止吧。
趙無垠似是瞧破了他的心機,又說道:“實在想要調任都城的官員比比皆是,有些外埠的官員為了回太液來,乃至不吝降一級想要謀了這個差事。我這麼說實在是想問,孃舅有冇有甚麼品階附近的交好之人能夠保舉?俗話說肥水不流外人田。我這兒也就是個順手的事兒,卻能讓孃舅做彆人一小我情,不也是分身其美之事麼?”
“公然甚麼都逃不出你的謀算來。”趙無垠已是有了幾分醉意,順手在朱芷淩的臉上颳了一下。
可這話聽在林乾墨耳中,便好似陽春三月裡的日頭非常受用,當下也笑起來了。
須知他現在不過是從四品的一個少卿,禮部侍郎是正二品的職,這連升數級的事他想都不敢想,當動手一顫抖,將杯中的酒都顛了出來。
確切,以林乾墨的俸祿若想住到西北格去,那得不吃不喝掙上三輩子纔夠。早些年積儲了點銀子已經全數砸到吏部填做遷回太液都城之用,家中現在實是貧寒。可被趙無垠嘲弄至此,他也不敢暴露不快,隻好陪笑道:
“可他又如何曉得你我在此事中為他策劃的苦心呢。”
林乾墨一愣,底下的官員多如牛毛,戔戔從四品,隨便從那裡抓一把都是大有人在,這又算甚麼可愁的事呢?隻是一時候倒也想不出誰來接任的好。
由頭……
林乾墨聽得要眼中放出光來。
朱芷淩咯咯咯地笑了起來:“放心,那蔡取信隻要出城轉一圈,有了抗擊伊穆蘭的名頭,剩下的就讓他遞份好摺子上來,把伊穆蘭人說得駭人一些,你再把先前與你說的陳情佈施災黎的摺子備好,我便能藉此說動母親同意與蒼梧國合兵北伐了。蔡取信若就像現在這麼龜縮不出,我總不能無中生有地替他造一份奏摺出來吧。拿他調任回都城之事誘他,必有效果。隻是此事我們還需置身事外纔好,你孃舅與蔡取信來往甚厚,以是讓你孃舅去遊說是再合適不過,如此母親便不會思疑甚麼了。”
再刻薄的性子若具有了很多,總歸會變得漂亮一些。
寬恕雖是人上之人的美德,又何嘗不是居高臨下的傲視。
“哦?孃舅且說來聽聽?”
“孃舅年紀大了,腦筋有些不靈光,不如你說說該有甚麼樣的由頭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