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知府待要如何?”
在他看來,珍寶就是珍寶,那些作畫寫字的人生多少不過就是射中必定,何必太在乎?何況他們比起那些碌碌有為平生不聞的平凡人來已是不曉得要榮幸多少,起碼隻要有書畫在,他們就不會被忘記。
蘇佑胸中有種說不出的難受,擺擺手道:“不消。”
以是蘇佑在書法上的成就極其淺顯。
“章啟平生生未娶,時價父母也皆已亡故,孑然一身。被撤職前,他已先得了京中傳來的動靜,心中萬念俱灰。那一夜,他寫完這幅《露吟》以後,便不知了去處。縣衙內的衙役開初尋不著他,厥後過了幾日,在那決堤的堤壩旁,有人發明瞭屍首,方曉得他是投河他殺了。最後,那知府終究如願以償,得了這幅章啟平生生中寫得最好的一幅字。”
這件庫房中,壁上的名家之帖為數很多,而蘇佑的目光獨獨被此中的一幅狂草書帖吸引住,再不能轉睛。
蘇佑心中一緊,似模糊已猜到了結局,忙問道:“然後呢。”
“去世之帖?”蘇佑不解。
他指著最後的一個“苦”字顫聲問道:“阿誰苦字……為何……為何俄然筆劃生澀,回筆如勾?不但不像是草書,更不像是……用筆寫出來的。”
“王侄兒放心,此等暴徒我羅布兒又怎會放過呢?我但是個善惡清楚之人呐。他拿到了右捲來,我就把他殺了,如何還會付金子給他呢?”
蘇佑伸手一止,接著緊閉雙唇麵色慘白地朝庫房外走去。
不及朝夕死,卻識人間苦。”
“他要去挖,是他的罪孽,我羅布可不乾挖人墓穴這般傷天害理的事,何況我連墓穴在哪兒都不曉得。”
蘇佑點點頭,他傳聞過此人自幼貧寒卻勤奮好學的故事,於官方也非常傳播。
兩人進了第二間庫房,此次房中的壁上掛著的是些書法名帖。
蘇佑舒展眉頭,如鯁在喉的感受比方纔看那幅《焦荷圖》時有過之無不及。他朝那幅《露吟》細細看去,字裡行間恰是怨氣沖天,筆劃遊走得脈斷筋連,如泣如訴。
趕來時趕上了大雨,擔擱了兩日,未能趕上修堤。恰好那是場百年不遇的澇災,沖毀了堤壩後淹冇良田無數,還死了很多人。那知府趁機上奏朝廷,將決堤之指責到了章啟生的頭上。朝廷曉得實在他隻是一個縣令,擔擱了這兩日也不會竄改決堤的成果。但見他就是個九品,並未窮究,就輕描淡寫地革了他的職。那章啟生十數年寒窗好輕易博了個功名,又兢兢業業做了三年縣令,不料一夜之間儘成朝露,轉眼皆空,心中悲忿得難以複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