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佑舒展眉頭，如鯁在喉的感受比方纔看那幅《焦荷圖》時有過之無不及。他朝那幅《露吟》細細看去，字裡行間恰是怨氣沖天，筆劃遊走得脈斷筋連，如泣如訴。

蘇佑伸手一止，接著緊閉雙唇麵色慘白地朝庫房外走去。

“明顯是你調撥他去挖得墓穴……”

這件庫房中，壁上的名家之帖為數很多，而蘇佑的目光獨獨被此中的一幅狂草書帖吸引住，再不能轉睛。

“葉濡初成露，如飴如甘珠。

“偏生是此等叛變師門的暴徒還能得了重金過清閒日子……”蘇佑頗是忿忿不平。

但這不料味著他冇有興趣，舅母葉夫人見他揹著孃舅悄悄翻看字帖，一看就是一個時候，便暗中在旁指導，教他觀賞。

兩人進了第二間庫房，此次房中的壁上掛著的是些書法名帖。

但是撇開書畫不說，眼下把蘇佑拉到這棘岩城的最大目標就是媚諂他，現在眼看他最愛的書畫都不快意，這又如何是好？

蘇佑聞言大駭，他抬眼看去，阿誰“苦”字公然還透著幾分非朱非墨的黑紫色，頓時驚得幾近要站不穩腳下，忙伸手扶住身邊的柱子。

“王侄兒放心，此等暴徒我羅布兒又怎會放過呢？我但是個善惡清楚之人呐。他拿到了右捲來，我就把他殺了，如何還會付金子給他呢？”

“去世之帖？”蘇佑不解。

他疾步走出那間庫房，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蘇佑心中暗罵，此等無恥之人竟然還自誇狷介，明顯是不曉得墓穴地點才以重金先購得左卷，引那弟子生出更多的貪念，這才誘他轉頭挖了師母的墓穴。隻不幸了那李夢初的一世癡心，原是為了亡妻才作的畫，卻引來橫禍，身後亦不得安寧。

他俄然盯著帖末處的兩句看了很久。

“是啊，”羅布一臉無辜相，“是他貪得無厭，害得傳世珍品擺佈分離，我羅布最恨這號人了，天然是要殺了他替他師父出口惡氣。”

蘇佑聽得心中打了個突突。

“那知府待要如何？”

“這是……這莫非是……”蘇佑越看越是瞠目，口中驚奇得說不出話來。

“但是章啟生此人固然書法資質奇佳，卻不是個讀書的料，鄉試三次都未曾考上，遭到旁人與平輩的恥笑後，得了個落第秀才的諢名。章啟生心中愁悶，又無人可訴，隻能靠寫字紓解。說來也怪，他越是愁悶，寫出來的草書便越是出色，各大名家但有見過的，無不獎飾。他父母見他的書帖頗能賣錢，倒也歡暢，一時候他的狂草可謂一帖難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