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道持續用他暖和衰弱沙啞的語氣漸漸“敲打”著範質。
“實在現在看好太原侯的不但是你,李惟珍暗中也有行動,隻不過你不曉得罷了。但是主上曉得,王秀峰也曉得。主上之以是啞忍,一來是他生性仁厚寬宏,曉得亂世為臣者的不易,二來你和李惟珍都是他籌辦留下來終究幫手太原侯的宰相人選,是以他也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範質坐在榻前寒著臉不說話,乾脆給馮道來了個默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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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道勉強打起了幾分精力,娓娓道:“三十年了……如許的‘軍國大事’也不曉得經遇了多少。造反、謀逆、盤據、兵變,這些個事情,現在還算甚麼了不起的事情麼?我這一輩子,換了四個朝廷,奉侍了九位君王,能稱得上善終的,竟然隻要兩位。幾十年來,每天有處所起反,月月有藩鎮兵變,年年都要兵戈加賦,你打我,我打你,打來打去,死的是誰?還不滿是老百姓。天災、天災,總得給這些黎庶留條活路吧?我們這些坐在中樞的宰相們,總得替這些又冇權又冇錢的人想想吧?”
很久,方纔聽得馮道緩緩開口道:“現在這個天下,誰做天子,不是我們這些儒生說了算的。誰也不曉得下一個天子是誰,誰也不曉得明日的天下究竟是誰家的江山,這些事情,既然看不明白,也看不透,便不要在上麵花心機了。連至尊尚且如此,中書阿誰位子,又有甚麼好爭的?王秀峰想要做中書令,早就想了,不美意義開口罷了,如果依著我,讓給他又有何好肉痛的?隻是此事主上千萬不會答允,我這尊泥胎泥像,主上硬是要擺在廟堂內裡撐門麵,又有甚麼體例……?”
範質驚呆了,他被馮道這貌似大不敬的話語驚呆了,一時候竟然腦海中一片空缺,半晌方纔覺悟,倉猝上前扶住馮道,悄悄拍著他的後背,苦笑著卻不知該從何提及。
範質頓時渾身高低如同被迎頭潑了一盆雪水,一陣冷氣自胸中湧出……
他歎了口氣,略帶點無法隧道:“文素,不要老和王秀峰鬧彆扭,他脾氣不好是真的,但是隻要你反麵他爭權,他不會擋著我們做事……”
“……以是我們不能捲入皇權之爭,任何時候都不能,隻要我們不介入軍權,不介入皇權,那麼不管大寧宮裡坐著的是誰,便都不會動我們……”
範質一愣,他愁悶地答道:“是工部水部郎中袁述,前些日子中書已經製除他通判孟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