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的這個年過得就比延州熱烈多了。元正日(即正月大年月朔)一大早,大周天子郭威便在大寧宮乾元殿坐朝,外朝官以弘文館大學士中書令瀛國公馮道為首,內朝官以樞密使尚書左仆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鄴國公王峻為首,順次按班魚貫入殿呈遞賀表,遵循法度,在郭威莊而重之的囉囉嗦嗦說了一大篇繞口的駢文致辭以後,當殿賜宴。
“情勢如此,王秀峰為何恰好防備顧忌於你,卻極少找李惟珍的費事?不是貳心血來潮,也不是貳氣度侷促,而是他顧忌你這個今後的宰相本日便來奪他的權。李惟珍分判三司,整天與丁畝戶數河工水利賦稅米穀這些民生國計攪在一處,近似泰寧軍和此番延州這類事情極少插言,這便是他比你聰明的處所啊……這些事你感覺是軍國大事,王秀峰天然更感覺是軍國大事。既然是軍國大事,天然有他和聖上決之,你範文素橫插一道,搶著要與他去爭這個‘軍國大事’的議決之權,他怎能容你?”
似是曉得貳心中的不忿,馮道歎著氣道:“你每旬往澶州寫一封信,你覺得王秀峰不曉得麼?”
範質頓時渾身高低如同被迎頭潑了一盆雪水,一陣冷氣自胸中湧出……
馮道頓了頓,沉聲道:“我們是文官,亂世文官天然有文官該管之事,何謂黎庶生存,何謂國計民生,田土、水利、商賈,不過爾爾。我不教你攬事,並非不睬軍國大事,不然還叫甚麼宰相?隻是文武殊途,我們有我們的軍國大事,王秀峰和那些藩鎮諸侯有他們的軍國大事,各統其權,各司其職,各自管好本身的‘軍國大事’,天下即便不能大治,生民卻也可少受些磨難。文素你一門心機操心王秀峰該管的‘軍國大事’,是捨本逐末端……”
範質咬了咬牙,道:“令公,食君之祿,自當忠君之事,這朝廷是主上的朝廷,不是他王秀峰的朝廷……”
太可駭了,看來本身如許的儒生,在政爭這件事情上還真是冇體例和這些在旋渦中摸爬滾打了幾十年的故鄉夥們鬥啊。
“皇權之爭?”範質驚奇地問道。
“……以是我們不能捲入皇權之爭,任何時候都不能,隻要我們不介入軍權,不介入皇權,那麼不管大寧宮裡坐著的是誰,便都不會動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