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臨時不評女子卑不卑弱,我隻駁你一條,女子應不該再醮。”關素衣瞥她一眼,奮筆疾書,不過三刻鐘就已成文。大師全都等著看她笑話,倒也並不打攪。
龐大的絕望和哀慟占有了她的心扉,令她幾欲暈倒。
那管事對她情深義重,破鈔全數家財替二人買了棺木,辦了葬禮,卻是以惹怒季大人,被打斷雙腿逐出都城,今後下落不明。季二夫人得了失心瘋,冇幾年便熬死在季府後宅。一雙後代冇了依托,一個刺殺伯父無果,反倒下了死獄;一個被迫嫁給五六十歲的老頭當後妻,冇幾年就香消玉殞。
關素衣放下茶杯,語氣漸冷,“礙了他的顏麵就是極刑。像他那樣的陳腐之人,把倫理教條看得比性命還重。季婷和離本就戳痛貳心肺,現在又想再醮,且夫婿是一名出身卑賤的庶人,他如何能忍?自是要大大懲戒一番,好擺擺他一家之主的威風。”
她廣袖一拂,翩然落座。金子當即從隨身照顧的包裹裡取出筆墨紙硯,一一鋪平,明蘭往硯台裡倒了一些茶水研磨。
如何讓一片焦土煥產朝氣?除了滋長彆無他法。將士們脫掉甲冑,回籍耕作,誰不想討一個媳婦,安居樂業?但是實際是:年幼女子大多死於兵禍、疫情,乃至被當作兩腳羊相互互換著啃食了。活下來的女人少之又少,且大多是身材強健的已婚婦人,但她們的夫君卻又死於疆場,乃至於她們淪落為孀婦。人丁殘落的同時更伴跟著男女比例的失衡,若峻厲製止女子再醮,十數年內,魏國人丁還將一減再減,終成無民之國。
季承悅遊移半晌走了上來,漸漸唸叨,“民為國本,無民則無國。故,國之建立在於育民,國之強大在於強民……”
徐雅言見狀當即走出去,冷道,“關蜜斯又想筆伐我等?莫非你以為女子不該尊敬夫君,孝敬公婆,善待妯娌嗎?有人情願貞靜嫻淑,從一而終;有人情願離經叛道,不安於室,大家有大家的挑選與活法。您和離了,莫非就感覺天下女子都該和離?您想再醮,莫非就感覺天下女子都該再醮?關蜜斯,恕我直言,您這類設法已屬異端,還是莫要再妖言惑眾了!”
“你想再醮也成啊,報予季大夫人曉得,她還能不替你相看?竟與一卑賤百姓私相授受,私定畢生,隻把你發配家廟已算部下包涵了!快起來吧,彆跪了,夫家的孩子原就該還給夫家,你就算說破天也不占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