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他身上,溫熱的體溫隔著布料傳來,方纔心中的統統漸漸如潮流退去,隻要溫馨與平和儲存,彷彿在這世上獨一的歸宿失而複得。
“多打幾桶水吧。”他說。
他將手反著伸到前麵去,蓋在我的手背上。他的手並不細緻,在武功大成之前,他也曾經用過刀劍,虎口與掌心的繭子至今還在,觸感粗糙。
我突發奇想,是不是應當為東方籌辦三書六聘,辦一場昌大的喪事?
第二天醒來,不成製止渾身痠痛,但是看著懷裡睡得正熟的男人,又感覺甚麼都值得。窗外的天已大亮,是個大好天,太陽已升得很高。我打了一個哈欠,隻感覺滿身的骨頭都生鏽了,隻是閒逛一下脖子就咯咯作響,一陣麻痹,我齜牙咧嘴。
“弄傷你了?”東方吃了一驚,趕緊過來,神情嚴峻地要掰我的手。
我看著他,忍不住想摸摸他的頭,可手一抬,就碰到一片潮濕。
“嗯。”他懶洋洋地靠在床頭。
但這件被滲入的衣衫讓我顫栗。
然後就瞥見這個將我當作肉墊睡了一夜,都日曬三竿了仍然一副舒暢模樣的男人,我內心更加不平,便想逗弄逗弄他。
他看著我赤|裸的身材,一開端臉有點紅,可漸漸的,望著我的眼神卻變得越來越落寞,我係好腰帶回過甚來時,就看到他如許的神情。
屋裡的燈被夜風吹得忽明忽公開閃著,東方沉默了一下,把我的胳膊搭到膀子上,托著我漸漸地往裡走。他一起都冇有說話,腳踩到那件衣服時,他腳步頓了頓,彷彿明白了甚麼,在我耳邊低聲說:“那不是我的血。”
他的眼中一片腐敗。
我環繞著他,發明他的身材比平時還要冷,帶著一股寒氣。我內心一下明白了――這麼晚了,鍋爐房裡的熱水早就冇有了,他必定也不曉得如何燒熱水,他是用冷水洗的澡,在這個還會結霜的初春。
東方今後一仰,靠在我肩上,閉上了眼睛,睡了。
兒孫合座再不必想,若他能身強體健,與我白髮齊眉,已是兩世修來的福分。
――隻要我活下來了。
我的腳步在門邊一滯。
我搖點頭:“不。”
我內心一疼,返身走回,將他按進懷裡。他抬起手抱住了我的腰,我能感遭到他指尖在顫抖。我撫摩著他的頭髮,卻想不出安撫的說話,隻但願如許能令他好過一點。
我隻是看著他,不說話。他身上帶著沐浴過後清冽的水汽,行動如常,身上也冇有傷痕,隻是神采有些倦怠,看起來略顯蕉萃,我這才感覺一向掐住我心臟的那隻手消逝了,渾身的血液又重新活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