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他,可謂意氣風發,隻覺天下無事能令他難堪。蘇夜以不異的豪情迴應他,給他帶來的鼓勵,不啻於多年胡想成真。他對運氣已無任何不滿,再也不感覺運氣不敷好。
人在遭到龐大打擊時,反應多數如此。楊天真再聰明,也想不到被關押的二十天裡,內裡產生了天翻地覆的竄改。
頃刻間,蘇夢枕欣喜交集,卻一言不發,繞到書桌前麵,去坐那張他命人特製的古怪大木椅。
與蘇夢枕分歧,楊天真本人的心機,實在龐大到難描難畫,非常耐人尋味。
蘇夜向後一倚,木椅被她動員,天然流利地轉了個半圓,變成正對著他。她也微淺笑著,那張淺笑的臉龐,美的就像初春時綻放的梨花。
他在書房獨坐的時候,不再用深沉而充滿苦痛的目光,俯視塔外大地,而是不時浮出淺笑,心頭亦常有暖流流過。他的生命本來有很多缺憾,到了這時,缺憾均已落空被存眷的代價,而真正的不敷之處,已被她親手補滿。
在貳內心,她再也不是阿誰和順體貼,善解人意的“蘇女人”。他乃至以為,她那冷冷酷淡的師姐程靈素,都比她敬愛的多。
明天上午,他分開十二連環塢,被人一氣送到天泉山腳下,到明天上午為止,還是恍恍忽惚,彷彿睡在床上做夢。從遠方的青山黛影,到近處的垂柳白塔,再到身側的蘇夢枕,都像一戳就破的幻影,如何看如何不實在。
人證物證俱全,楊天真天然甚麼都明白了。他無庸置疑感到歡暢,並且是那種極度欣喜,既是為蘇夢枕,也是為本身。但是,蘇夜用心恐嚇他,使他慘白著一張臉,倉猝趕迴風雨樓,這件事他永久也忘不了。
蘇夜緩緩點頭,沉吟半晌,反問道:“那麼你如何解釋,我被師父撿上山後不久,便消逝過一次的題目?”
她的話尚未說完,他一時打動,不假思考地問:“你……你是否想住返來?”
這時候,他走到書房門外,驀地心生警戒,發覺房中有人。警戒之餘,他又產生了一陣奇特的衝動,因為好久以來,隻要蘇夜敢不聽他的話,隨便走進象牙塔,東看西看,看到她對勁時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