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祭拜了老婆，又去石橋遺址記念兒子。他夫人桑小娥的死，至今答案仍未揭開。方應看曾目睹義母發瘋跳崖，在複仇一事上著力甚多，卻遲遲追不到真凶。他死以後，方歌吟當真成了孤家寡人，在六合間孑然獨行，連夫人的落崖本相也一定查得出來。

孫青霞嘲笑道：“是嗎？我倒以為你在胡說八道。”

夏季到臨之前，方歌吟於八月十五中秋節當日，騎馬佩劍，踽踽獨行，悄悄進入汴梁城。

蘇夜笑道：“你是孫青霞，有‘□□’之稱的孫青霞。”

蘇夜道：“是。”

鬆柏長青，曆儘酷寒盛暑而不殘落，常被當作堅毅不平的意味。古今無數文人騷客，均愛好讚美它們的風致，借物抒懷，發一發心底的牢騷或感慨。但詩詞寫了一萬首，鬆柏本身仍無動於衷，從不以人的理念為意。

她答覆結束，伸出一隻手指，擺佈劃了幾下，淡淡道：“你到中間去，你擋著我視野了。”

蘇夜道：“因為冇興趣。”

她研討府中地形，決計牢服膺住，即便閉眼行走，也可從正門直線走到後園。然後，她還察看了府邸表裡的每一小我，包含內院女眷、書房保護，以及為數浩繁的丫環主子。

離太師府外牆獨一兩裡地的街心，生著一株歲逾百齡，參天而起的老鬆樹。

孫青霞眼睛愈發亮了，有如兩道倏然出鞘的劍光。他背對暮色而坐，一襲青衣似是熔化在霞光當中，更凸顯了雙眼的敞亮有神。他不接她的話，反倒自顧自地說道：“那邊是蔡京的家。”

蔡黨與她為敵，這時候卻不約而同，表示得靈巧極了，回絕頂風作案，激憤這位傷感無儘的當世巨俠。直至方歌吟離京，走得影子不見，他們纔像冬眠結束的熊，揉著眼睛醒來，爬出巢穴蠢蠢欲動。

此人身量頎長高大，生著一雙劍眉，兩片薄唇。他眼裡似有星火爆出，神情冷傲軒昂，整小我如同一把鋒利的劍，連衣衫都像寶劍射出的青芒。他踩在枝葉上的姿勢，看起來很不舒暢，但滿身肌骨卻處在放鬆與緊繃之間，儘顯迫人氣勢。他瞪了她一會兒，俄然問道：“你曉得我是誰？”

如果方歌吟是個不講理的人，能夠會勃然大怒，不問青紅皂白，務要殺了元十三限為子報仇，但他不是。他隻是哀思，低沉，悔怨不該該那麼早罷休，使方應看近墨者黑，見了想要的東西，便強取豪奪，鬼迷心竅地去爭搶安閒門絕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