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姬笑著看他們倆。努達海和新月的私交、本身的刻毒殘暴,都已經儘為嗣兄嫂所知,如果他們對娶珞琳做兒媳有所遊移,雁姬也能瞭解,可貴的是李氏並未改口,乃至對雁姬的各種作為也視作抖擻放抗和對後代的庇護――畢竟,新月如果嫁做將軍夫人,再有所出,驥遠和珞琳的職位將變得難堪。
雁姬又好笑又打動,“不忙,叫甘珠給我籌辦熱水就好。”
雁姬輕“嗯?”了一聲,找來甘珠,道:“嫂子說老夫人大好了,你去問一問龐太醫,看是哪一劑藥起效,您按著方劑去庫房把好藥材儘找了來。”
珞琳難以附和,連日的憂愁襲上心頭,“額娘,你快點好起來,”她的聲音裡染上了哭泣,“阿瑪和哥哥甚麼時候返來?嗚嗚我好擔憂……”
珞琳說她做了惡夢,夢見阿瑪命隕疆場,醒來後她非常驚駭。這一段光陰成熟起來的珞琳已經不再自覺信賴阿瑪不敗的神話。但她不怕阿瑪打敗仗,不怕將軍府式微,她隻但願親人安然歸家。
李氏對丈夫和小姑子之間的和談是一清二楚,她幾次過來,帶的也是剛安的話,今次也是,“老爺讓我同姑奶奶說:父死子繼雖向來有先例,但外甥太年青,怕降不住人,不免國土失守。”
珞琳所憂心的,是出征的阿瑪和哥哥。兵戈意味著傷亡,打敗仗更甚。何況另有抱病的額娘和瑪嬤,他們中的任何一個,都令她日夜憂心。冇幾日工夫,珞琳的小圓臉已經瘦得下巴尖尖。
“額娘待兒生恩養恩重如山,兒願竭儘所能以償之。”
珞琳聽出舅母樸拙的體貼,又打動又委曲,卻懂事地粉飾道:“我隻是因為苦夏,這兩日用飯有些少了罷。”
“兒自當疆場殺敵求功名,額孃的誥命光榮,由兒一力承擔。”
珞琳怔了一怔,“……隻要活著返來便能夠嗎?”她嗚嗚地抽泣起來,“我但願阿瑪和哥哥打了敗仗班師返來,但是如果不能,我但願他們起碼活著返來,我不要惡夢成真……”
雁姬喝了藥,多數時候不敵藥力會昏睡疇昔。但她幾次半途醒來,總髮覺珞琳也上了床榻,謹慎地伸直在她身邊,一隻手還悄悄地握著她的,如許依靠的姿勢,雁姬隻要在秦明歌的少女期間,對本身媽媽有過。
旁的親朋老友此時對將軍府張望避嫌,剛安一家卻不在此列。雁姬的嫂子李氏幾番上門來看望雁姬,這一日李氏上門來,還是先去老夫人跟前打了一轉。不知為何老夫人本日神智倒是復甦的,看清來人是李氏後,兩個眼睛恨不得把她吃下去,一隻手伸得老長要抓她。嚇得一旁的龐太醫從速為她施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