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慘白麪上,眼下濃黑眼圈難消,雙眼內充滿血絲。他徹夜不眠,盯著寢台橫梁上繫著的透白的小瓷瓶,陰霾降落。他彷彿在想著甚麼,又彷彿偶然無思,心無旁騖,一味發楞。
明石脫去了巫女套裝的紅色上衣,光著膀子在自家天井中練劍,纖瘦的胸前肌肉緊緻、初具範圍……一平如洗。
侍女們橫七豎八斜臥在榻榻米上,紛繁低笑出聲:“又在胡唚了。說得彷彿你跟那遙不成及的貴公子靠近過似的!”
那聲音彷彿還欲喋喋不休地跟朱雀搭訕。
他舉起一桶剛打上來的井水重新澆下,像狗一樣甩了甩頭。俄然望向大內裡的方向,喃喃道:“好強的魔氣……光君!”
弘徽殿女禦在心中先盤算了主張,繼而又想到一件小事,轉臉對一臉和順聽話、冷靜進食的太子朱雀道:
朱雀呆坐在恍惚的銅鏡前。非常敞亮的月光從身後的窗子中照出去,無所遁形,映得鏡中的幻影也半明半昧。
竟然膽敢勾引調撥東宮!右大臣偏僻封地的莊園尚缺人手,不如給她個恩情,打收回宮廷。
自從前次遂了朱雀的意,答應他挑了些年長的侍女歸去奉侍,引得朝堂表裡群情紛繁,皆道東宮並非冷情禁慾,而是偏好熟女,弘徽殿女禦已是悔怨不已。今番瞧見朱雀端莊前來赴宴,竟然背麵綴了個韶華已逝的老女人,她更是要暴跳如雷了。
暗淡的銅鏡大要像波紋一樣一圈圈泛動起波紋,漸漸收回慘白的光。
一個鋒利得不辨男女的聲音幽幽歎道:“真是滿含痛恨的皇族血脈……”
大略守夜畢竟無聊。外間的侍女們又低聲談笑起來。寥寂的京中有誰堪作談資?天然是時年第一的貴公子。
“朱雀哥。”
朱雀細心地盯了那小聲嘟囔著“可不就是嘛”的侍女,將一眾特性記得清楚,對她與春秋不襯的盛飾豔抹和鮮麗衣裙不屑地撇了撇嘴。
朱雀冷靜施禮謝恩,仍像一隻蚌,緊緊閉著,少言寡語。
臨解纜前,裝束整齊的太子朱雀俄然回回身,對著一眾躬身施禮的侍女尋了一會,點中此中一個打扮格外邃密風騷的,道:“你。跟上。”回身就走。
已經三日多未曾相見。傳聞相思難禁時候,一日不見亦如隔三秋。那麼這便是十年了。
“吾輩能夠讓你在夢境中,無窮靠近想觸碰之人。這是不是你心中最但願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