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珺向來含笑的桃花眼裡可貴帶了一絲實在的沉重,他聲音降落的道:“阿珠,你還是回家吧,阿耶阿孃都很想你。”
屋外一夜春雨,竹葉上固結著晶瑩剔透的水珠,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泥土披髮著雨後的清爽香氣,風過竹林,瀟瀟作響,好似一陣陣嬉笑聲,又好似在為屋內漸起的天籟琴音伴奏。天下將亂,此處卻如同世外桃源,隔斷統統凡世喧嘩。
謝清珺敬佩的看著謝清華,感慨道:“難怪阿耶當年會說出‘倘若阿珠為男兒,我謝家後繼有人’如許的話,比之阿珠,我和大兄的眼界的確不敷。隱居山野而能謀算天下局勢,指的就是阿珠吧,我也是在阿耶的點撥下,才明白我們謝產業今最危急的事是甚麼。”
但到底是心性剛毅,謝清華隻是恍忽一瞬,便已回過神來,大腦敏捷運轉,她淡淡道:“不止吧。”
“對,改取士之製和圈地之製。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軌製是好處的保障,改製使更多人獲得好處,那就製止了世族成為世人的靶子,作為世族之首,謝家之危天然減緩了。”謝清華滑頭一笑,靈動活潑,令人目炫神迷。
然後他放動手中的《南華經》又道:“不過阿珠你的書法是越寫越好了,自成一派風骨,再過幾年,彆說我,恐怕老頭兒也要對你甘拜下風。”
謝清珺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這回麵上是真正的失落:“孩子長大了就不成愛了,當年會甜甜說要二兄抱,現在隻會對我翻白眼。”
“你不是已經想到了嗎?”謝清珺沉著道:“阿耶阿孃擔憂你,因為,天—下—將—亂。”後四個字一字一頓,鏗鏘有力,謝清華彷彿能夠從中看到無數風雲囊括,萬骨枯裡成績一功霸業。回想起師尊定下的賭鬥,看來她必然要去那繁華塵凡中走一遭了。
謝清華淡然一笑,並冇有甚麼高傲之意,她看似隱居山野清修,卻常在夢中和師尊遊曆諸天萬界,眼界絕非常人可比,站在時空的高度上看題目,天然是一目瞭然。
那人聽到聲音,轉過甚來,一雙多情桃花眼,薄薄的嘴唇,俊美無匹的臉龐,看上去人已是三十多歲,冇有了少年時的跳脫和意氣風發,周身的氣質卻好像美酒,越釀越醇厚,他微微一笑,便自有一股風雅氣度“小妹,返來了,如何不見碧水”,此人不是謝清珺又是誰
“現在的大晉看似是亂世安樂,可實則內憂內亂,危急重重,朝中皇上年老,奪嫡風雲愈演愈烈,就連幾個年幼的皇子也被捲入,我謝家也難以獨善其身;邊陲有北周厲兵秣馬,虎視眈眈,三弟幾次傳信,北周已多次向邊疆調兵,大戰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