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間那獨一的男人――想必就是其間的仆人柳沉疏了。
“莫急,”柳沉疏又笑了一聲,略略提起衣襬、抱著一個空花盆往花叢以內走了幾步,再一次蹲下-身去,很快就又抱著一株鮮花漸漸退了出來,“秦女人活潑明麗,教人常常一見便心中輕巧、百憂俱解――萱草忘憂,正可相合。”
“公子,我們到家了!”此中一個孺子脆生生地開了口,聲音輕歡愉躍,透著顯而易見的訝異和不解,“咦?對門如何這麼熱烈?藥鋪的牌匾如何也不見了?”
三人俱是背對著無情,隻留給了他三道背影,看不清邊幅與神采。中間那人一身墨袍、腰側斜繫著一支形製特異的筆,非金非鐵,辨不清材質;那人一頭長髮竟是未曾束起,儘數披垂在肩頭。他身邊一左一右正站著兩個身形纖細的少女,左邊一人一身鵝黃衣裙,明麗跳脫;右邊的那一人倒是一身粉衫,看起來似是非常文靜。
柳沉疏竟也不推讓,就這麼大風雅方地點了頭,溫聲笑道:“固所願也,不敢請耳――有勞女人了。”
無情是在第二天的上午出門的――劈麵宅子的門口並冇有人守著,大門卻就這麼大大咧咧地敞開著,彷彿完整不設防備、隨時都歡迎著客人的到來。無情坐著輪椅停在門口,視野倒是不自發地看向了門縫的角落處,就這麼定定地盯著那邊看了好一會兒,眼底垂垂地帶上了幾分瞭然之色,這才終究移開了視野,用手轉動著輪子進了大門。
四名青衣孺子抬著一頂紅色的肩輿,穩穩鐺鐺地停在了諸葛神侯府的門口。
肩輿裡的人彷彿是淡淡地應了一聲,而後有一隻手漸漸地從肩輿裡探了出來、翻開了轎簾――手苗條而白淨,乃至顯得略有些慘白,比起那烏黑的轎簾竟也不遑多讓。
無情想起先前在門口時聽到的“歡聲笑語”,眼底立時一片恍然,隨即倒是一下子又皺起了眉頭――他雖外號無情,實則卻比任何人都重情,最是不喜風騷薄倖之人。
……
那粉衣的女人接過花盆,彷彿是有些害臊,微微垂下了頭,輕聲道:“柳公子謬讚了――多謝公子,我必悉心顧問,不負公子美意。”
“世叔,”無情不緊不慢地落下一子,像是俄然想起了甚麼,隨口問道,“對門的藥鋪……”
其他三名孺子聞言,立時齊齊地也“咦?”了一聲,不自發地抬著肩輿側過了方向,好讓肩輿裡的人能看到對門的景象。
“這陣子你剛好出門辦案,也難怪還不曉得,陳掌櫃賣了屋子回籍養老去了,”諸葛先生也落下一子,像是想到了甚麼風趣的事一樣忽地笑了起來,“新鄰居倒是個成心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