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應了武皇後口諭，快馬自城外趕至朱雀門時已至二更，出城前熱烈不凡的天街此時已烏黑冷僻——隻是徹夜巡查的兵士多了起來。

“驛站起火？”武皇後逼近一步，“因何起火，查清了嗎？”

武皇後目光一換，瞥了眼身邊的保護，又俯視狄仁傑道：“為何？”

狄仁傑趕緊後退幾步，一掀衣襬跪下道：“下官妄言，天後恕罪。”

“臣在。”

“恭送天後。”

尉遲真金猛地收住臉上的笑容，答道：“不礙事。”

“迴天後，二更天，宵禁始。四周烏黑，唯朱雀城樓上火光通亮，此處環境讓人一目瞭然，故意之人必定能夠善加操縱，繼而……”

“臣在。”一人自火光不及處踱出，與兩人跪作一處。

狄仁傑對勁一笑：“但是我們得在刑部尚書的眼皮底下，以及那天衣無縫的帳本上‘找’到些甚麼，大做文章，讓彆人感覺我們查到些甚麼。”

待走出幾步遠，武皇後才道：“狄卿查到甚麼，但說無妨。”

“好。”武後輕笑一聲，道：“本宮準了。若查不出個端倪，提頭來見。”

“微臣，想查廣府遞交戶部的帳，也想査禮部的蕃貢記錄。”

尉遲真金與狄仁傑自頓時下來，當即拾階而上。隻見沿路都有金吾衛扼守，猜想徹夜他倆並不好過。

兩人三兩步登上最後一級石階，便見閃動火光間，一人負手而立——兩名金吾衛手持火把護在武皇後身邊。

“懇請天後恩準。”

“你大理寺査了二十餘日也冇給本宮個明白，還敢撮要求？”說著，竟往前逼近一步，“你這項上人頭，是不想要了罷？”

尉遲真金那如箭在弦般的身材忽地放鬆下來，後又稍稍後傾，幾近與狄仁傑私語：“查賬一事，你可有掌控？”

“都來了？”武皇後回身俯視跪著的兩人，語氣冷酷道：“從城外返來？”

“你且說說，是甚麼個要求？如果在理，本宮便準了。”

“大人息怒，息怒。”狄仁傑捋著下巴上的山羊鬍道：“下官此次扔出去的，是塊大肥餌，便是等著大魚中計來著。”

武皇後笑道：“照你意義，本宮這是不承諾也得承諾了？”

“臣不敢……”

尉遲真金可貴見狄仁傑神情嚴峻，竟一時有些恍忽，與之定定對望了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回神的刹時，卻有種難以言明的嚴峻，隻倉猝掙開狄仁傑管束，斥道：“本座，何時輪獲得你來操心？”

狄仁傑神采一變，思疑道：“大人，放血止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