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汪驢站在岸邊道：“擺渡的，我又不是初次來鬼市，我又怎會不懂端方？”

哪知過了好久，也無人出來應對。

汪驢駕輕就熟地走到一邊，竟在一旁的一根木棍上尋來了個巴掌大的銅鈴，有模有樣地搖起鈴來，往黑霧裡大聲道：“渡奈河，不喝湯；渡奈河，入幽冥！”

“受了前次的經驗，我又豈敢再騙你？”汪驢將銅鈴掛回木棍上，走到木船前嬉皮笑容道：“此次與我一同前來的便是長安城中馳名的吳富商。”

擺渡人沙啞浮泛的聲音再次傳來，竟讓狄仁傑有種彷彿隔世、彷彿真從那何如橋走了一遭忘了塵凡之事的錯覺。

尉遲真金趁著沙陀擋著擺渡人的視野，趕緊悄悄發力，掙開了狄仁傑的管束。哪知這狄仁傑就像塊狗皮膏藥，一旦黏上就甩不掉了。他還冇走一步，狄仁傑便重新攬著他的肩，如有所指的在他的肩頭捏了捏，表示他做戲便要做全套。

“跟著我走，莫要迷路。”汪驢鬆開他，在前頭漸漸走著。

那擺渡人自麵具上的小孔細細打量狄仁傑懷裡的人，很久才問道：“是西域那裡人？為何麵帶黑紗？”

“若想渡奈河，陰陽須均衡。”擺渡人以沙啞聲音說道。

尉遲真金忍氣吞聲，但在心底倒是發了狠：狄仁傑，你此次但是欠本座太多了！看你如何還！

狄仁傑做戲做全套，也先行登陸，然後伸手去扶還留在木船上的尉遲真金。

汪驢見他放行，趕緊跳上船，又站在船上號召沙陀：“白癡！還看甚麼？快掏錢啊！”

此處像個渡頭，但河上黑霧濃厚，底子看不到有渡河船家。

一行人上了岸，擺渡人當即撐動木漿，邊撐船邊以那把滲人的聲音幽幽道：“入鬼市，莫轉頭……”不過半晌便淡出世人視野，消逝在黑霧當中。

汪驢率先跳上看似搖搖欲墜的木橋上，走了幾步見其他幾人未跟上來，又轉頭號召他們：“這個大木籠的仆人是百貨張。他坎阱廣撒，網儘天下百貨，鬼市中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要想找你們想要的東西，必然要來此處。”

四周的黑霧跟著木船進步便垂垂變淡，不一會兒，視野裡便呈現了零零散星的亮光。船上無一人說話交換，隻剩下灰褐船頭推浪前行的水聲。火線開初隻聽得些許動靜，但很快便聽到些奇特聲響，移船附近才發明是些樣貌獨特的樂者以一些並未見過的樂器奏出的靡靡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