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父親？”

曹操的聲音模糊可辨，本來是在跟吉平閒話：“……這風症害我不淺。時有失控，發作起來，害人傷己。我本不肯那般對我的子脩……卻又節製不住……吉平，你也有兩個兒子，必然懂我……孤也不是不疼子脩，實是惱他變得太多，為了一個賊逆，竟這般悖逆我……我不知該拿他如何是好了……”

他這下來了些精力，竭力從床上坐起來，先看了祁寒一眼，而後慈聲道：“孩兒過來，坐我床下。”

這一夜，曹丕、曹植探病走後，曹操在臥榻上展轉起伏，頭痛症擾他就寢，難以安枕。而祁寒過夜在側殿，隨時籌辦侍疾，也不知是換了床榻還是心有所思，這一夜他也冇能入眠。

未幾時，黃門酒保懷了小貓來，曹操嘲笑道：“這貓兒好運氣，本日能喝我的藥。”

他腦中“嗡”的一聲，一時候翻江倒海，如經雷電。來到門邊，劈麵撞見那吉平額頭雜汗，眼神閃動地走來。瞥見祁寒以後，吉平趕緊微微側避躬身，叫了一聲“至公子”，便即端揣了一碗黑澄澄的湯藥，往內堂走去。

……侍郎王子服，昭信將軍吳子蘭，都是青年才俊，心高氣傲之人。當真會服從他的良言奉勸，不去參與此事嗎？又或者說，他們實在並冇有大要上那般慎重超然，早已與國舅董承有過了打仗，乃至……被壓服了參與衣帶詔？

這時，卻聽裡頭傳來曹操怠倦而略顯衰老的聲音：“……子脩已走了嗎？”

因而怒然命令，命幾名親衛將吉平拖出去痛打。

曹操攬著愛子，眼神冷似嚴冰：“來人。”侍從和親衛循聲而入。吉平的神采變更不定，渾身抖如篩糠，隻聽曹操沉聲道，“我記得前幾日，後園中的花貓下了幾隻崽子，去取一隻來。”

曹操揉著劇痛的額角，眼眸發紅，隻一臉嘲笑地看他：“你這廝，行暗害毒殺之事，稱得甚麼男兒丈夫？似你這般凶險的小人，與你背後之人，我都要一一捉出，令你等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吉平見狀，俄然一咬牙，從袖中攥出一把匕首，朝著曹操猛撲疇昔！

二人呼吸交叉，相距不過天涯，本是非常靠近的姿式，祁寒卻驟覺呼吸冷滯，連滿身的毫毛都豎了起來。

貳心頭一陣惶急，下認識地邁開大步折回了內堂，但行到門邊，心中俄然電光火石般閃過一個動機：“……我又不是真正的曹昂，憑甚麼要去擔憂曹操，要去救他？縱使他豪傑蓋世，令我敬佩，但畢竟是有大罪孽在身的。赫赫軍功之下也不知揹負了多少的性命。此番討伐徐州，搏鬥彭城，斷井殘垣之間又不知有多少的孤魂野鬼，泣血百姓……何況他與夏侯等人罪過滔天，害死了阿雲一家幾十口人，阿雲早已與他勢不兩立，要讓他血債血償……本日何不就聽任吉平毒死了他，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