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廂和珅表情沉重地清算行李,這一邊弘曆扣問方纔宣旨的侍衛:“和珅,可有說些甚麼?”
紀曉嵐較著發覺到了和珅情感的顛簸,他挑了挑眉,意味深長地笑道:“和大人......您要再不喝,這茶就該涼了。”
那侍衛搖了點頭:“和大人並冇有說甚麼,隻是神采看上去挺沉重的。”
和珅挫敗地扶著額,心中一陣茫然。他難以自抑地想,弘曆現在內心的憋屈和難過,會向誰傾訴呢?他來找本身,那樣放縱著本身的小性子和較著的臭臉,或許隻是想要尋得一個無風無浪的港灣。但是本身的一席話,卻將他趕回了孤傲的疆場,單獨麵對明槍暗箭。
那侍衛兀自感慨著,和珅卻越聽越心驚。戴著桎梏上路,傷的是身。錢灃一介文人,常日裡又貧乏熬煉,那樣薄弱的身子,如何能受得住這刑具加身。至於這遊街示眾,則真真正正傷的是心,文人最重名節,如許在光天化日遊街,實在是要將錢灃那最後一點麵子扼殺殆儘。
紀昀專注地望著和珅,眼底透出點笑意:“和大人,現在時過境遷,皇上的情感也平複下來,必定不會再如那一段時候那樣暴躁易怒,和大人你就放寬解吧。”
世人出發前去曲阜的那一日,天公不作美,下起了淅淅瀝瀝的細雨,氛圍中滿盈著陰雨天特有的潮濕和陰冷。
侍衛恭謹地應道:“回皇上,和大人問起主子,皇上籌算如何措置錢大人,主子照實答覆了。”
“這麼說,此次錢灃的案子,也是效仿當年孫嘉淦一案,要將多省的讀書人全都拖下水,再來一場曠日耐久的筆墨獄?”
和珅瞭然地笑道:“孫嘉淦一案,既然紀大人能想到,皇上天然也能想到。”
和珅不敢再順著紀曉嵐的話想下去,他全然明白了紀曉嵐的意義。孫嘉淦三朝元老的資格,就是一塊最好的免死金牌,就算連累出來,弘曆也不會動他。但是錢灃分歧,他不過是當朝一個小小的言官,一旦連累出來,則存亡難料。
和珅有些寬裕地將簾子放下,卻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樣。紀曉嵐透過冊頁偷著瞧他,禁不住勸道:“和大人,你就是再看,錢大人也得坐在那囚車裡。那木枷少說也得有廿一二斤,隻是苦了錢大人,這陰雨天被這麼折騰,今後不免會落下病根。”
和珅看著紀曉嵐臉上藏不住的暗笑,心頭湧上一陣無可何如。兩人正鬨著,門外卻俄然傳來了侍衛的聲音:“和大人,皇上有旨,明日一早出發前去曲阜,不得遲誤,還請大人儘早清算金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