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苗還在降低。

木仰之在內心歎了口氣，令腳下樹葉抖落積血。

柳如化身的白骨，還在滴血，一滴滴胭脂般的色彩，墜落在潔白的雲層中。慘白的骨骼悄悄包裹著曲時言的法身，翠綠枝葉，蒼翠爛漫，將滴落其上的血跡，一分分接收。

天昏。

似是萬古渾沌中出世了最後的一道光。

葉觀止抗住韓子和，掄起重劍就要用輕功，可本來被暴風逼退的火蛇，竟然捲土重來。熾熱的火焰從背後偷襲！葉觀止人已在半空。背後的韓子和猛地展開眼，滴血的右手，取中直劈――無形劍氣沛然無匹，砸開了翻滾的烈焰，也逼開了擁聚的人群。

那潔白的雲梯上，竟然有人！

玄色的鮮血滴落，革質闊葉收回痛苦的顫抖。

曲時言衰弱地一笑，看著握住他的白骨，允了一聲：“好。”

一根根白芽頂破沉重的岩石空中，光滑而柔滑的莖葉，像夢普通在人群頭頂伸展開來。肥厚的子葉敏捷變薄，中間抽出蜷曲的骨乾。葉芽生髮，噴薄而出，轉眼就長到輪胎大小。龐大的葉片在風中震顫。“嘩嘩”的拍打聲如同接天的海潮。

柳如五人，早已被木仰之接入森羅陣中。

“救救他。”重堆疊疊的幻聲一陣恍惚。

姚興國最後的灰燼尚未散去，垂落的雲翼，就將統統轟然砸在麵前。江水被雲山壓來的力量抽離大地，一片令人顫抖的震驚，從腳下伸展到陣中。

“看甚麼鬼！還不快跑！”說著扔了口大加風袖，拔劍就起。

先知用柴杆般的手臂，緩緩支撐起顫抖身軀，充滿了血絲的眼睛驀地亮起，沙啞的聲音在一瞬傳遍全部廣場。

“……奢香？”

地暗。

葉觀止爪子一麻，隻掃了一眼，就被黑壓壓一片人嚇得差點扔了橙武。

光，從滄海一粟，轉為千裡澄明，悄悄覆蓋著沉寂的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