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彧見少年竟如此直言不諱,不但寵辱不驚,更把那天下士子拿之標榜本身的君子之風、明月清風之品嗤之以鼻,不由忍俊不由、朗聲大笑,笑罷雙手捧過少年親奉的茶盞舉至唇邊,大口飲下,然茶入喉間,卻驀地一愣,躊躇之間更是冷不防地嗆入肺腑,便是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
科考被推遲固然並不是無此前例,但那也是在戰-亂等特彆年代,平常承平光陰,決然不會等閒有此事呈現。
想到此,他驀地憶起幾日前去的吳有貞府上,彷彿也有一股分歧平常的妖異之氣。
眼下嗆入肺裡,滋味更是難言。
特彆是在本朝以推許文士、收攏天下士子的國策下。
他偶爾也聽過府尹大人似是不謹慎漏言當今聖上隻沉迷尋仙問道,卻不睬朝政。但是自他來到這個時空,妖妖怪怪見了很多,真正能夠除魔衛道的羽士倒是未曾見過。
彷彿在報酬力量之上,還超出有另一種不成名狀、難以言喻的超然力量,被這些朝臣所用,以此掩人耳目,擺佈聖聽,擴大權勢。
少年說著,那眉眼間都盛滿了盈盈笑意和那毫不粉飾的調侃味道,卻恍然間使得那被易容草藥潤色過的端倪添了幾分熠熠光彩。
肖彧沉吟了半晌,終是決定開門見山隧道:“孟大夫可知比來朝堂上的一件大事?”
肖彧一麵被黎青手忙腳亂地捶著背,一麵以巾帕掩口,描述好不狼狽,與方纔那談笑風生、彬彬文質的模樣相去甚遠。
肖彧笑了笑,道:“孟大夫一貫於朝局無涉,鄙民氣內已是瞭然。孟大夫與朝中大臣交友向來從心所欲,隻是君子之交,並無相互勾涉,但是孟大夫某些偶然之舉,倒是剛好正中關竅。”
肖彧聽得少年如此說,不由心下一凜,沉聲道:“孟大夫竟也如此以為。雖則此事駭人聽聞,叫人難以置信,可鄙人這一年來明察暗訪,雖未握住實柄,可也確切發明非常之處,隻是究竟未知那等異類到底是如何反叛的。”
肖彧點了點頭,寂然道:“恰是此事。”
孟珩一挑眉梢,不在乎隧道:“略知一二。”
乃至此次趕考墨客中間乃至悄悄醞釀了一股憤豪情感,相互之間誦詩唱樂,宣泄不滿,煽動勾連,很有風雨欲來之勢。
孟珩語氣輕巧,眼眸輕眯,彷彿他口中說的並非此等血-腥沉重之事,而隻不過是家長裡短、談笑風生。
肖彧說得如此正式,然其心內也並無一明白之法,隻要萬千混亂思路,鬱塞於胸不得解,思來想去,驀地想起那將世事民氣洞若觀火的少年,稍作躊躇,便與黎青兩人便衣打扮,一起向這孟宅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