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一年半載手劄來往,隔了重山,複又飛掠長安萬裡雲羅,倒是漸日以疏。
甚而稱魔者都並非滿是正道,有雪魔之名的王遺風為惡人穀穀主,這當然不必說。然琴魔高絳婷倒是與遁入惡人穀的康雪燭有不解之怨,自不兩立。
他負手握著一卷書,內心默唸著各種藥草的習性溫寒,從這道肅殺的背影旁走過,本身也感覺很不安閒,不由得收了聲,轉頭看了聞三一眼。聞三麵前的小爐上煎著藥,他望著爐火像是在入迷,一旁的小幾上散著幾張字紙。
藍白道袍的邊角在出門時濡過雪水,微沉,跟著法度略略翻卷。長年飄蕩於華山空際的步虛樂聲宛轉相隨,又複聞有青崖鹿鳴,他想著一會兒該去一次仰天池喂鶴,正被金昀叫住。
金昀管著全部純陽宮的函件來往,每天都在太極道場邊上守著一群鴿子雕鷹的,咕咕啾啾,忙得冇法抽身,人少的時候,偶爾會提示來往熟悉的弟子一聲有信來。
待到兩年以後,他拜彆之時,也恰是初冬時分,走過穀中一程花事,繁密的花瓣墜墜於枝頭,連累著他的衣袖,似是在挽留。而比及循雲錦台出得青岩穀外,倒是突然走入了漫天漫地的浩雪當中,袖上感染的花木暗香尚未散儘,轉眼又纏綿了一程山雪,寒徹心扉
他纔剛出聲,聞三的呼吸便是一頓,眼角未動,便有鋒利的殺意夾著模糊的腥烈血氣劈麵而來,像是要抵上人的喉頭。但是聞三的下一個行動摸了空,怔了怔像是反應過來,這才轉過正眼來看他,眸中的兵器之氣敏捷褪去,複又有些歉意。
青岩桃源世外,於其人,早就是一場遠去的夢了。湖邊精舍方寸當中的藥氣繚繞不散,書卷當中落出了幾張方箋,亂飛在天光之下,落地無聲。
天策府營中隻論尊卑高低,又不似佛、道宗門連字序排輩都給一一訂好了,道清虛明行,一代二代三代,除了亂輩談婚嫁的以外,冇有需求糾結稱呼的處所。
惡人穀中人行跡不定,凡人擦肩而過亦無從曉得其身份,在此前他獨一曾打仗過的正邪兩道中人,倒是陸浮黎,為浩氣搖光壇下執令使,他還曾摸過對方掛在腰間的那塊丹陽令,觸手如金玉,卻也說不清楚為何物,名姓職使一概皆無,看起來很像是假的——他也這麼說了,被陸浮黎不輕不重地拍了一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