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幾時,有丫環來報晚膳已備好。宋氏便道:“你叔叔今兒個不在,就我們四個,論理男女不當同席,不過你們自家兄妹,本日是頭次著家,且吃一席,相互熱絡熱絡。到明日,他們也就在各自院裡,懶得來煩我了。”
林徹哈哈一笑,命人歸去取書。不一會兒,竟抱回四五本《詩經》來,裝訂封皮滿是一樣,翻開來,竟是每個字都是普通的雋秀斜飛,蕭灑自如,黛玉內心一顫,不由地內心歎道:“不管是‘大師’還是‘才子’,都是名不虛傳了!”又想,“二哥素有神童之名,想必才乾機靈,不是我等平常自大的小聰明能比的,有此等天賦,尚連臨摹也要精益求精,眼下看到的是這幾本,暗裡不知寫了多少去呢。”
宋氏對林徹道:“我屋裡那本你外祖手謄的《詩經》,是不是你拿走的?還不快還來,你mm讀書呢。”
“女人,我們到啦。”雪雁笑道。
一家子皆遵循食不言的古訓,倒是不緊不慢、細嚼慢嚥地用了飯,竟是先有丫環奉上香片銅盂來,黛玉先漱口拭手,方有人捧上茶盞來,倒合了疇前林海的教誨了。
叔叔家的女子都很有些傳奇經曆。尚未曾會麵的長嫂葛氏出身江門,祖父曾任兵部尚書,其父葛菁,當年因不受忠義太子招攬而肇事上身。堂堂親王太子,竟也使出了下作手腕,打通葛菁親信,與山上匪寇勾搭,取了他的性命。葛韻婉自幼習武,聞訊領仆人與父親親兵夜襲匪寨,把那窮兄暴徒的頭顱割了下來為父報仇。先皇感其純孝,赦了她私動兵吏、不報而誅的罪惡。雖逃過監獄之災,葛氏本來定下的婚事卻是以告吹。倒是林征聽此義舉,心生神馳,求了父母去葛家說親。現在葛氏隨他在晉陽,顧問他的餬口起居。夫唱婦隨,可謂恩愛。
到啦。她內心也微微地笑了,到家啦。
“都走慢些,並不必焦急。”她站在廊下,親身目送著兒子侄女走遠了,才返身歸去。
如許的女子,黛玉疇前隻在戲本裡見過,更不提這樁婚事並非父母做主,而是林征本身的主張。李紈、寶釵如許連聽《木蘭參軍》都要嗤笑,說絕無能夠的,不曉得聽了葛氏的經曆,是不是要瞠目結舌。但是如許的人成了本身的大嫂也冇甚麼不好,她想著林征粗糙卻暖和的手,內心想道:“大哥如許的豪傑豪傑,也唯有這等有膽識有派頭的女子,纔好與他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