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彷彿想起來了，在紅樓夢裡，王夫人就發落過一個如許的丫環。

作為一個熟門熟路的媒婆子，這類場麵她再熟諳不過。江菱是個無本的買賣，如果被太太揀了出去，今兒的銀子可就不消賺了，遂上前一步陪笑道：“回太太話，這是我本家外甥女家裡養的隔房侄女兒，暮年讀過一些書的，也頗識得幾個字。老身傳聞府裡的女人們個個詩畫雙絕，便想著送她到府裡來，沾些仙氣兒。這二十年的契，實則是因為老身本家外甥女的親家一族都是良籍，這個――實在是做不得主。”

正想著，前頭那兩位婆子並王婆子，早已經前後腳地迎上前去，喚了一聲璉二奶奶。

那位老媽媽站在她跟前，仔細心細地看了半晌，冰冷的戒尺在她的下巴和手內心遊弋，渾身都有些不安閒。半晌後，那位老媽媽退了半步，朝王夫人說道：“麵貌尚可。”

後邊這句話，倒是問江菱的。

王婆子冇法，隻得帶著八個采買返來的小丫頭，到屋裡給太太們存候。

王婆子連宣稱是，又摸索著問道：“不知東府……”

她猜想前麵那位便是婆子口中的璉二奶奶，紅樓夢裡鼎鼎馳名的王熙鳳，便再一次垂下頭去，不言不語、不聲不響，將本身縮在世人當中，儘量減少本身的存在感。

江菱想到這裡，又有些哭笑不得。

她將那張賣身契與其他兩張死契放在一起，道：“就這三個罷。”

江菱低垂著頭，眼角餘光打量了一下本身的手，乾乾癟瘦，完整看不出那裡尚可了。

王夫人的院子在榮國府的正院裡，與賈母的院子遙遙相對。那兩個婆子引著她們九個，來到王夫人的院子門口，便笑道：“太太院裡端方大，我們隻送你們到這裡，就算完了。待會兒記得機警些，莫要惹得太太和珍大奶奶起火了，可記得了麼？”

江菱想想本身確切練過兩年書法，繁體書也看過很多，遂低眉紮眼道：“頗認得一些字。”

王夫人眉間隱含著肝火，像是方纔瀉過一通火，聲音也是硬邦邦的：“這便是你采買返來的小丫頭？”目光掠過跟前的八個小女人，隻把一個方纔跌倒的小丫頭嚇得哭起來。

王婆子彎著身子，語氣寒微地應道：“是。”

老媽媽捏著戒尺退到後邊，王夫人又朝身邊的丫環點點頭，丫環會心，便走到外間去，領回了一名在外服侍的婆子。江菱看得清楚，這婆子明顯就是方纔引著她們出去，還叮嚀過王婆子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