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菱悄悄挑了挑眉，便無聲無息地清算了盤子分開。

一番話說的上氣不接下氣，彷彿費了很大的力量。

賈府的天，怕是要變了。

江菱垂首應了聲是，便提著空空的食盒退下去了。

榮禧堂裡亂成一團糟，王夫人緊著上前，慌亂地叫了一聲“老太太使不得”，邢夫人亦忙著上前扶住，還順手點了兩個丫環，讓她們出去傳太醫。好巧不巧，被邢夫人點到的那兩個丫環，恰是江菱和她身邊的小丫環，兩小我便帶著空空的食盒，闊彆了這亂糟糟的榮禧堂，到外頭去請太醫。

比及賈母回屋裡歇息，王夫人和王熙鳳一起出了榮禧堂，神采才真正沉了下來。

王夫人定了定神，笑道：“媳婦兒帶了很多丫環來，讓她們去找嫂子便是。”言罷點了江菱到跟前，讓她到內裡去找金釧和玉釧，再讓金釧和玉釧去把邢夫人找來。

江菱傳完話，便回到榮禧堂裡，冷靜地當她的牆紙。遵循王夫人的意義，江菱和另一名小丫環都是“屋裡值夜的，晚些歸去也是該當”。但榮禧堂裡氛圍，卻比剛纔劍拔弩張很多。

江菱跟在太醫身後，瞥見王夫人狠狠瞪了邢夫人一眼，眼神之間非常不滿。邢夫人倒是一副劫後餘生的神采，跪在賈母跟前連連叩首，直到賈母不耐煩地讓她退下，邢夫人才帶著一臉光榮的神采走了。如此折騰了大半夜，倒是誰都冇有睡好。

鴛鴦悄悄哦了一聲，曉得江菱是美意，便笑著謝過，朝邢夫人的院子走去。江菱想到王夫人的第二個叮嚀，便又聳聳肩，問清了梨香院的路，將那些話帶給了薛寶釵。薛寶釵本來正待入眠，聞聲江菱的傳話，便起家點了燈燭，披著外套坐在屋裡等待。

賈母彷彿冇有看到這一幕，隻朝門口緩緩點了點頭，道：“讓鳳姐兒出去罷。”

太醫很快就趕過來了，隻說老太太是順不上氣，身材並無大礙。

賈母閉著眼睛，緩緩地說道：“老二媳婦，你同她說罷。”

賈母歇了半晌，又緩緩地說道：“眼下的景象，你們都曉得了。鳳姐兒手裡的賬目，多數是不能再留的了。老二媳婦，朝中大員們的夫人，大多都同你交好，你便設法問上一問，萬歲爺到底是個甚麼章程。如果萬歲爺一時髦起，那還倒罷了；如果因為此事，影響了府裡幾個爺們兒的出息，那不管府裡虧空多少，都要咬牙彌補上去，斷不能有損申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