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人來齊了，女官便環顧四周，用那種極其冷硬的聲音道：“打今兒起，你們便要留在鐘粹宮裡學端方，直到大選過後、份位定下為止。至於那些心氣兒高的，且給我收住了，這宮裡冇有甚麼格格蜜斯，隻要待選的秀女。莫要覺得到了鐘粹宮，便萬事無憂了，先留牌子再逐出宮、或是先留牌子再發落到熱河的先例，也不是冇有。”

屋裡冇有點燈，昏黃的月光將室內照得一片迷濛。

江菱轉頭望去，瞥見方纔那位女官板著臉，耷拉著眼皮，冷冷地望著她。再看看中間的更漏，已顛末端中午，將近到學端方的時候了，因而也不再辯白，將那塊木牌子揣在腰裡，走到了女官麵前。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那多數便不能再推委了。江菱歎了口氣，跟著那位寺人穿過層層花木，在小徑裡左轉右轉，來到一排潔淨整齊的屋子前。寺人數了數屋子，將江菱帶到左起第二間屋子裡，又躬身退出去了。

女官說完，又查抄了一遍她們手裡的宮規冊子，確認無誤以後，便讓她們將端方地緊緊背熟。江菱疇前在府裡，跟嬤嬤們學過這些端方，是以極易上手。女官教習的過程中，幾次看了她好幾次，神情非常訝異。

那位女官抿了抿唇，很久以後，才生硬地開口道：“隨他去罷。”

江菱簡樸地說了一個字：“你……”便聞聲那人淡淡地說道：“是朕讓他將你帶到這裡來的，你有甚麼話，隻消同朕言說便是。這裡清幽僻靜，斷不會招惹是非爭端。等酉時一過，朕便讓他送你回宮，不會誤了時候。朕曉得你身為秀女，本不該如此無端……罷了，反正都是朕的錯誤。你要指責，便怪到朕的頭上來罷。”

江菱回想半晌，確認那位道台大人家裡，冇有一個是進宮為妃的，便道：“你家主子是……”

內裡響起了一個冷冷硬硬的聲音：“雲菱女人，請出來罷。”

上回康熙在寧國府靈前微服巡查，上上回康熙在繡坊裡密查口風，江菱內心都一清二楚。但是一來她兩次見到康熙天子，兩次都身份有異；二來她上回見到康熙天子時，故作不識，是以這一場戲，便隻要接著演下去了。

江菱定了定神，略微構造了一下說話，纔開口道：“有勞萬歲爺掛念。隻因上回在寧國府靈前，不識得聖上真顏，言辭間多有衝犯，故而內心惴惴不安。”言罷垂下頭去，悄悄道了一句纔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