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虎相鬥,必有一傷。本宮並不喜好龍爭虎鬥的戲碼,須得明白,這牲口都是任情率性的,你縱對她們再好,今後保不齊就會反咬你一口。”慎太妃一邊說著,一邊順手掐斷了一朵極素淨的芍藥,“芍藥再美,畢竟比不上牡丹。如許狐媚的花兒,也不配栽在牡丹身側,還是早日清理的好。”
許是因慎太妃的話想到了疇前元春的各種好處,太上皇的眸中也閃暴露了幾分垂憐之色。
就在後宮世人唏噓不已的當口兒,慎太妃這裡的宮苑倒是燈火透明。
彩棠笑著福了一福,隻道:“娘娘雖看重她聰明,隻是奴婢覺得,在宮裡當差,最首要的並非聰明,而是‘忠心’二字。奴婢本日觀娘娘摸索她之語,內心已經有了計算。那抱琴,瞧著是忠於賈氏的,隻怕公開裡早和薛氏膠葛在一起了。賈氏現在失勢,此中怕也有抱琴的‘功績’呢。”
因太上皇念及舊情,倒也冇有讓元春搬出長春宮的意義。隻是現在元春因被剝奪封號,早不能居在主殿當中,便讓宮人拾掇了偏殿出來,臨時偏居一隅罷了。
她聲音說得又輕又小,慎太妃側頭聽了,也不說話,隻是唇邊的笑容更加的深了。
慎太妃聽她如許說,便揉了揉眉心道:“現在這宮裡世人恐怕都已心胸害怕,薛氏好利落的手腕,隻可惜了賈氏。”說到這裡,不免想到賈元春在太上皇麵前失禮受罰,神采間便帶上了幾分蔑意。“本覺得她是個聰明的,誰想竟如此笨拙。薛氏三言兩語就激得她健忘了東南西北,不想想,深宮內苑的,那裡容得她如此猖獗!”
不一時,龍攆便到了承乾宮門口。太上皇方攜了慎太妃出來,就見寶釵斜簽著身子坐著,桌上放了一隻晶瑩剔透的白玉碗,裡頭盛著虎魄色的湯水。太上皇先一步攔住了要施禮的寶釵,就湊了身子去看那碗裡的湯汁,迷惑道:“這是甚麼湯水,疇前未見你喝過。”
卻說慎太妃從長春宮出來,沿著春芳園一起走來,見繁花盛放,不由得笑道:“本宮疇前倒是小瞧了她,原是丁點兒不露的人,卻不想如許的機警。”說著,便向彩棠笑道:“現在倒找到個比你還聰明的了。”
瞥了一眼侷促不安的賈元春,慎太妃神采便也懶怠起來,隻對賈元春道:“這後宮裡,得寵得寵都是有的,你也彆太掛念在心上。疇前你也是從朱紫的位子上一步步晉到妃位的,現在不過重新來過,有甚麼值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