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回道:“便是應天縣書辦李普纔剛送來,問黎先生紙張墨色。先抱病中不敢立時結斷,叫先留下,待午後精力頭足了細瞧。以殷老爹說,便是這字據無疑了?”
這就是一個龐大的縫隙。
卻說這邊章回謝楷,又奉侍黎先生幾日湯藥。黎先生身子垂垂病癒,幾人便搬出報恩寺邊彆院,返回到雞籠山下明陽書院裡去。這一日,章回謝楷讀書功課畢,正圍棋作耍,俄然有一灰衣仆向來,送與章回一封家書。欲知章回家書裡說的甚麼,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化。
謝楷笑道:“想來不是不對,而是筆墨粗糙,不堪入你章回章相公之目。但便是這等淺薄筆墨,也可知霍家父兄程度凹凸,難怪年近天命,還是個摸不著府院門的童生。”
章回點頭:“這卻不知了。”一邊持續唸叨:“借主:霍學。借數:銀一百零四兩整。貸主:霍德根。這裡附註:霍德根獨一現銀七十五兩,又向曹醉猴借銀十五兩,向孫有借銀十五兩,分解夠數。借主保山:邱茗端。上麵借主、貸主、保山簽書畫押,裡正舒長福具名、印鑒。再下兩行,今收到霍才償還銀十五兩利一兩四錢一分,曹醉猴,景定三年正月十九,簽書畫押;今收到霍才償還銀十五兩利三兩一錢六分,孫有,景定三年七月初三,簽書畫押。”
章回淺笑點頭,道:“恰是如此。姓氏之‘丘’加‘邑’部,乃是十三年前事;十五年前的字據,又如何寫出‘邱’這一字體?可見必是先人捏造無疑。”向殷陸道,“殷老爹,可見是你一句話,點醒這番見地。”
見謝楷對這一番話並無可辨,殷陸不由歎道:“如此,霍家的官司,到底是隻能依這字據了。”
謝楷、殷陸一聽,頓覺一凜,隨即連連稱是。三人又做一番商討,打算周到,這才從配房往正屋尋黎先生去。
章回道:“且慢。不忙。”向謝楷道,“這字據是李書辦送與黎先生辨彆真偽,我等既看出馬腳,無妨先與先生說了,再轉致李書辦處。再者,這字據上雖筆墨上一時有誤,但墨色紙張竟連先生也不能立時認出,可見不是平常手筆,更不是等閒能得來。故而此次霍掌櫃官司若要全勝,或還要防備些波折。”
章回撫掌:“公然不愧是謝啟莊,博聞強識,明陽書院裡號稱第二再無第一。”
謝楷頓時髦致起來,忙催促快說。章回雖未說話,也諦視殷陸。殷陸這纔將霍言道油鋪官司一事重新至尾細細講起。末端說:“這字據證人俱全,若如果旁人,說冇有一絲半點迷惑之心,那定是不能的。但是這霍掌櫃是我們家常來常往熟了的,為人也仗義大氣,家裡那位徐氏奶奶也是個實誠賢惠人兒。故而如何想,這場官司都有蹊蹺。但偏有這麼個字據,實在叫人摸不著腦筋又無可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