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鵑頓了一頓,繼而說道:“女人休要怪我多言。實是這些事情,叫人不由得憂愁。我私底下已是為女人愁了好幾年了。在這府裡一時倒好,隻是畢生大事如何能夠稱心快意?公子天孫雖多,似寶二爺如許的疼惜恭敬女兒家的,又能有幾個?哪個不是三房五妾,內裡腥的臭的牽涉不潔淨?何況又是自小一處長大的,到處照顧女人慣了的。依我說,倒不如趁著老太太身子結實,想個彆例早作定了大事。也省的嫁到內裡去,被人欺負了冇人出頭。”
倘若人間男人都是這般粗鄙無禮,她薛寶釵天然是不屑下嫁。但是黛玉呢?她實在也冇法容忍如許一個靈秀所鐘的女子,被如此抉剔非難。
“甚麼原因?”
阿誰忙著反唇相譏道:“你曉得甚麼?雖說林女人有些不敷之症,但是每日裡不過配些人蔘養榮丸,莫非我們家裡吃不起?你光說林女人多病,你可曉得寶女人那病,才真真叫煩瑣死呢。寶女人那病要吃冷香丸,那才叫希奇寶貴呢。提及方劑來,我模糊記得前番周瑞家的問過的,要甚麼春季開的白牡丹花蕊,夏天開的白荷花蕊,春季的白芙蓉花蕊,夏季的白梅花蕊,又要甚麼雨水這日的雨水,白露這日的白露,霜降這日的霜,小雪這日的雪。當日周瑞家的講笑話普通講給我們聽,我們都呆住了,故而記得清楚。你想想看,這都是花了錢也不定買的來的東西,豈不是比林女人的病費事的多?”
紫鵑隻當黛玉在害臊,又道:“女人看看那寶女人,就是個明白的。曉得寶玉是個可貴的,就到處造了風聲出來,說甚麼本身有金的,要和有玉的來配。又忙著小恩小惠,四周邀買民氣。聰明人一早看出她家的心機了。”
“你說的倒輕巧。寶女人一看便是個利落人,但是林女人每日裡病歪歪的,就一定了。如果生不出孩子呢?”
“另有啊,我總感覺寶二爺待寶女人隻是明麵上的客氣,待林女人但是掏心掏肺的。你猜猜看,這是甚麼原因?”
這一節倒是紫鵑所不曉得的,初聞之下隻覺匪夷所思,失聲道:“女人你何必助著她?你可曉得二太太一向想替她做主呢。這些日子她整日在外頭做買賣,頗賺了萬把兩銀子,諸人皆讚她無能,連老太太也高看她一眼,竟說賈家如有如許的女孩,也是一件幸事。我揣摩那話裡話外的意義,莫非是要為她做親?但是我們家裡未婚的爺兒們,又要春秋相仿的,除卻寶二爺,另有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