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兒和茜雪對望一眼,都低了頭不該聲。
一麵說著,一麵帶著張嬤嬤、鶯兒等人出去了。茜雪忙著請紫鵑往屋裡坐,紫鵑愣了半晌,歎道:“我本來策畫著她們兩個必是公開裡偷偷較量。想不到現在一個總躲起來不肯見人,一個卻趕著過來體貼,倒把那位小爺丟過牆去了。如果不曉得的人,還端的覺得她們姐妹情深呢!”
寶釵道:“是。直到此時,我仍舊感覺她誌大才疏。她的設法當然是好的,要為天底下的女兒家尋一個安身之所。隻不過這提及來輕易,做起來卻有很多艱苦。她憑著誇誇其談把人都哄了疇昔,卻有力安設安妥,這般顧頭不顧尾,縱使一時順利,遲早要出大忽略。不過,剋日我病了這麼一場,俄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我們女孩家在這人間,能靠父兄、靠夫君子孫當然是好福分,但如果端的有一條退路,豈不是更教民氣安?我想獨木不成林,她一小我畢竟獨力難支,就算加上孫嬤嬤也是有限,但若我從旁替她照看照看,果然成事的話,豈不是利人利己?”
寶釵點頭道:“我曉得你們兩個都是為我好。我也看不慣那姚先生說話時候的模樣,不過仗了幾分小聰明,就把天底下人都當作傻子普通看。可看不慣歸看不慣,莫非因為這個,就反麵她來往不成?這不是做買賣的事理。我們家做買賣講究和藹生財,多熟諳小我多條路。如果看不慣一小我就反麵她來往的話,路隻要越走越窄了。想來她定然也看不慣我,但還不是跑到這裡來尋我。可見連姚先生都曉得這個事理了。你們兩個莫非連她都不如?”
因了這個原因,寶釵這輩子仍舊想離此人遠遠的,免得惹上乾係。故而姚靜幾次三番要她走長公主的門路,全被她嚴詞回絕,不肯留涓滴餘地。
正在這時,陳義家的卻來房前問道:“女人可在房裡?”寶釵心中一緊,曉得陳義家的誠懇巴交的,向來是有事說事的風格,想來定然是家裡頭或鋪子裡頭有甚麼要緊事了。忙叮嚀她出去回話時,卻聽她說,是她家小三子令人過來報信,說前次那位長公主殿下又微服跑到外頭漫步了,正在綢緞莊裡坐著喝茶呢。小三子不敢擅專,特傳了訊息返來請寶釵決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