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釵歎了口氣道:“隻因她要做的事,我剛好也想做罷了。”
一房人正心急火燎的預備著出門,豈料剛走到大門口,忽見林黛玉帶著紫鵑從那邊甬道上過來了。
鶯兒和茜雪忙說:“女人放心,我們兩個內心是曉得的,打趣罷了,決然不會往內心去。”
女兒家若儘管一味文靜和順,不問世事,儘管閉起門來相夫教子,打理宅院裡那一畝三分地,當真就能現世安穩了嗎?縱使博得公婆看重,姑嫂敦睦,夫君恭敬,又豈能高枕無憂?一朝大廈將傾,女兒家再心靈手巧也難為無米之炊。若家宅式微,食不充饑之時,又該何故自處?
鶯兒在旁聽紫鵑如是說,麵上有不忿之色。寶釵自家卻有些理虧,不好多說甚麼,隻是親手接了那檀木小匣,命茜雪收了,向紫鵑道:“替我謝過你們家女人。還請轉告你們家女人:本日之事,是我不是在先,怨不得她有怨氣。隻是鋪子裡確是有要緊事,脫身不得,容我來日再去賠罪。茜雪,你好生接待紫鵑!”
紫鵑也在一旁感喟道:“寶女人,你莫要怪我們家女人小性。我們做丫環的,此時卻要說上一句公道話。我們家女人前些時候調製了薔薇硝,不敢一小我享用,特特命了雪雁請寶女人疇昔,想送給寶女人一些。想不到寶女人你常常答允,總不見疇昔。她本日好輕易身上好了些,就帶我一起給寶女人送過來。寶女人本日卻又趕著要出門。縱使泥人另有三分土性哩,何況我們家女人?故而她惱了。寶女人想來必是有急事,我們自是不敢遲誤了,這隻匣子裡裝的就是薔薇硝,是我們家女性命我帶過來的。我們家女人如有甚麼失禮的處所,還請寶女人看在薔薇硝的份上,多多包涵罷。”
當然,話不投機半句多。寶釵起先也未推測,和姚靜說話竟然是這般艱钜。因姚靜對寶釵帶有成見的原因,說話時候總要趁機尋寶釵的不是,兩人竟未些細枝末節的事情分辯好久,比及好輕易送走了李紈,籌算同姚靜細細商談的時候,姚靜卻已經不告而彆了,那女兒穀的事卻隻是起了個頭呢。
鶯兒和茜雪對望一眼,皆有驚容。兩人沉默了半晌,鶯兒才謹慎翼翼問道:“但是先前女人不是說那姚先生誌大才疏,一派妖言惑眾,實在並不能成事嗎?”
鶯兒和茜雪不解其意,隻是悄悄聽著。寶釵又說道:“但是世上百樣米養百樣人,大家設法見地天然各自分歧。偶然本來也冇甚麼對錯可分。可世人非要爭個勝負對錯出來,吵得不成開交,即使吵贏了,卻把先前的初誌給忘得乾清乾淨。或是為了這點子意氣之爭,兩個朋友內心存了不安閒,豈不是因小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