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劉姥姥人生地不熟,此事便仍由陳義家幫手,選了幾個常在薛家走動的靠得住的人牙子。馬估客王短腿除了販馬以外,偶爾也在人市裡牽線搭橋,又一貫覺得人仗義著稱,和薛家也有來往,天然也在此中。
“還請蜜斯不幸不幸我,留我在家吧!我不怕刻苦,隻要有口飯吃,甚麼活都肯做的。”智慧兒情知這是決定她前程運氣的關頭時候,顧不得感慨其他,毫不躊躇衝著香菱跪下,就要叩首,
寶釵大為驚奇,便勸道:“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你既有顧恤香菱的心腸,現在智慧兒求上門來,又怎能狠心就義了她一條性命?”
劉姥姥顛末的人和事多,目光自是老道,便由她先挑了一遍,預先選了幾個看起來聰明誠懇的小丫頭,還怕不當,拉著一群女孩子一齊帶著進了內院,又拉著王劉氏和香菱來看,做最後決計。
劉姥姥忙向香菱解釋道:“怨不得女人挑她,原是有幾分聰明。隻是女人不曉得,我們積年的白叟,看人卻也是有一套的。這女娃子長相雖好,身子骨卻實在弱了些,再者,我悄悄扯開她包頭髮的頭巾看,見內裡的頭髮隻要幾寸長,顯是剛留起來的。這事總感覺有些蹊巧,若她是從尼姑庵裡逃出來的,隻怕如果買了,豈不是給我們家添費事?”
劉姥姥順著她的目光望疇昔,見香菱說的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孩子。那女孩子身材高挑,麵貌非常娟秀,用一塊頭巾包著頭髮,麵色卻有些蒼黃,看上去一副體弱多病的模樣。隻是她神采雖有些蕉萃,卻掩不住那股聰明勁兒。
寶釵隻不睬他,被逼得急了方說:“現在隻得你我二人,我也無妨和你說說至心話。我若端的是看人身份,也就不會想著要拉香菱一把了。先前那姚先生胡言亂語,多有勾惹民氣之舉,但是有句話細心想來卻很風趣。她曾說,實在女兒家生來是劃一的。我雖不解這話,卻也模糊感覺有些意義。何況,尼姑庵裡的尼姑,也有很多都是好人家後代,你又何必拿身份壓人呢。”
寶釵笑道:“我若端的冷酷無情,早將金鎖丟丟出門去,豈不耳根清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