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釵抿嘴笑道:“想來這也不滿是命好,還要她有本領,本身立得住呢。這些都是閒話,雖是這位助朝廷用兵有功,可跟我們又有甚麼相乾。不過傳聞朝廷征兵前曾大肆采辦冬衣,想來商行裡這批貨就是這時候屯下的,猜想著打上幾個月的仗,多屯些棉布總有效處。誰知一個月不到仗就打贏了,這批貨可不就剩下來了麼。”
誰猜想寶釵雖未幾事,薛蟠卻不是個閒得住的主,伴計們回話的時候他在中間聽得清清楚楚,因那伴計說“那客人長得斯斯文文的,誰知倒是個蠻不講理的”,薛蟠聽到“長得斯斯文文”一句,就不免動了心腸,非要出去瞧瞧。
轉頭問薛蟠道:“到底有多少貨,你好歹說個數量。”
寶釵一時拿捏不準此人的來源,轉頭又看他身邊的小婢,見那小婢懷中抱著一件盤金色洋線番絲鶴氅,俄然想起一事,複悄悄留意那人臉孔,這才猜到了幾分。
薛阿姨模糊也記得是這麼回事,點頭道:“嫁人的女人那裡有隨隨便便回孃家的事理,何況是和親了的公主。這裡頭必有原因。我也曾聽人提及她,都說她此次闖下了這等大禍,必是要受朝廷懲罰的。”
薛阿姨麵上暴露戀慕的神采,連連感慨道:“可見女人如果命好了,旁人想攔也攔不住的。先前她本身上書說要和親,多少夫人蜜斯在背後裡笑話她傻,都說那蠻夷的處所豈是好去的?就是她此次返來,另有幾位誥命說朝廷必不會饒過她呢。想不到竟好了,投了太上皇和皇太後的緣法,犒賞豐富自是不必說的,豈不是麵子裡子都有了?”
一轉頭又探聽到通判傅試之妹傅秋芳才貌雙全,就忙不迭遣媒婆上門探聽。豈料那傅家全然不給麵子。
寶釵在旁見了,笑著說:“哥哥整日裡忙得不落屋,這會子怕是要把這些日子的欠下的飯都填上,這纔算完呢。”
薛蟠笑著說:“這個我倒是記得的,總有兩三千兩銀子的貨吧。”
寶釵雖是心中暗驚,卻並不籌算過問。所謂疑人不消,用人不疑,既然已經將綢緞莊這塊托給了底下人,冇事理這點小事都要事必躬親,當下問明掌櫃的就在前堂後,也未幾理睬,隻是在房中品茶。
本來薛阿姨心中自有一段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