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檻寺中春光無窮好,間隔鐵檻寺不遠的水月庵天然也不甘掉隊。王熙鳳嫌鐵檻寺中人丁喧鬨,就攜了寶玉在水月庵中暫住,等著做安靈道場。寶玉和秦鐘非常要好,故也硬拉了他來住。論理秦鐘是秦氏的弟弟,秦氏喪中,秦鐘自該悲慼安靈,但小孩子家家從小嬌生慣養,又未曾端的把他這便宜姐姐放在心上,那裡肯做這些麵子裡子?可巧水月庵有個小尼姑名叫智慧兒,生得麵貌妍媚,因常在賈府走動,就和秦鐘看對了眼。兩小我得了這麼個機遇,那裡顧得上很多,就在這秦氏喪中、水月庵裡*起來,兩個如膠似漆,多少幽期密約,自不必說。
劉姥姥笑著說:“這都是姚先生的主張,說買丫環婆子不是一時能得的,先從村莊裡請幾個幫工應急。”見寶釵臉上有迷惑之色,忙道:“這幾個都是誠懇本分的人,女人放心,我在這裡看著呢,從不叫她們往背麵去的。”
劉姥姥的女兒王劉氏就跟在劉姥姥身後,一向畏畏縮縮不敢說話,此時方小聲說了一句:“姚先生今個兒一大早就出去了,也不曉得去哪兒了。”
“若拿你平素學的端方看,這嬌杏丫環當然是失了端莊,可一個鄉野出身的小丫環,天然也不大懂這些端方。本來這也不算甚麼大事。就這麼過了好幾年,那戶人家俄然式微了。小丫環就跟著夫人,每日裡做些針線度日。豈料俄然有一天,衙門裡很多公差到門前說要認親,本來先前說的那窮墨客,竟然當上大官了。因說當年嬌杏在花圃子裡看了他那一眼,是成心於他,就討了那嬌杏做二房。一年後她生了兒子,大房恰好又抱病死了,她就成了誥命夫人。你說說,這可不是嫁得巧,嫁得好?”
寶釵聞言就不說話。實在她也感覺香菱言語裡對姚先生非常敬慕,但女兒家的名聲要緊,她為給香菱留身份的原因,天然不肯往這上頭想。再者畢竟隻是對有纔有德的先生的佩服敬慕,不必然是男女私交,何必一口咬定?
寶釵心內裡打了一個突,麵上卻不動聲色,笑著說道:“倒是來的不巧了。”說話間,一行人早進了正屋,分賓主坐定,劉姥姥就要去叫狗兒,王劉氏卻點頭道:“去孫孀婦家裡頭了。”麵色有幾分淒然,一招手,一個四五歲大的小女孩從屋背麵鑽出來,怯生生走到王劉氏身後站定。
寶釵點頭道:“自前朝黃婆婆從崖州返鄉,鬆江府遂衣披天下。既然他是鬆江府人氏,又肯給你出主張,想來於這織造上頭是通的。提及來我們薛家也是從織造上起家的,可惜他是外頭的先生,不然倒要就教就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