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釵聞言,曉得要說些長篇大論了,卻先不答覆,隻是向鶯兒茜雪兩個笑著說道:“忙了這麼大半天,頭倒有些痛,倒想一小我靜一靜。”須知她和那聲音交換時,在外人看來就如同發楞普通。這發楞的時候長了,不免惹人猜忌,以是還是藉端一小我在房中,纔好行事。
寶釵早曉得薛蟠把名下的財產儘拜托給馮紫英熟悉的人看管,隻一味胡吃海喝,等著伸手收利錢,她心中早就抱怨薛蟠胡塗,失了皇商的本質,現在又傳聞這麼一出,禁不住蹙眉問道:“可曾跟大爺說過?雖是請了外人打理,卻還是是我們家的鋪子,豈有不賣給我們貨的事理?想來是新執事初來乍到,新官上任三把火,是成心立威。倒是讓大爺去號召一聲,也就是了。又未曾少了他貨錢的。”
那聲音一時語塞,過了半晌才支支吾吾說道:“恰是呢。許是我當日一不留意,睡疇昔了。你倒說說看,究竟是幾時去看她?”
陳義家的忙說道:“大爺隻是坐著收利錢呢,那裡管這事兒。何況小三子說,改過執事接辦了商行,倒是把商行的貨價都調高了兩三成,緊俏貨更是價高者得呢。如果打著我們家的名義,好言好語求他們仍舊遵循平價算賬,想來他們也是肯的,隻是違了女人平時的教誨,也恐被他們藐視了去。倒不如從彆家行裡進貨,代價反倒便宜些。”
寶釵由著那聲音不分青紅皂白吵罵,也不活力,隻是淡淡說道:“錐子冇有兩端快的。凡事總要有一個棄取。我們家裡頭吃的用的,天然比外間人家要好上很多。香菱在此處,天然吃得飽,穿得暖,彆人見她是我的丫頭,也不會決計刁難她,如有不開眼的人要調戲她,那平凡人早被打了出去。便是她奉侍人奉侍的不如鶯兒妥當,又隻愛讀謄寫字,並不愛做活,我也縱著由著她,親身教她習字,那些臟活累活隻叫小丫頭做去。隻是她在我家,到底是為奴為婢的身份,母親成心汲引,一意想叫我那不成器的哥哥納了她,你又捨不得。現在住到鄉間,吃的不過是粗茶淡飯,穿的不過粗布麻衣,凡事免不了要親力親為,拋頭露麵的,劈柴燒火,擔水淘米,她疇前愛讀謄寫字的,現在也隻要圍著茶米油鹽醬醋茶了。這些還都是小事,若被那惡棍閒漢纏上,被欺負了也隻要認了。隻一樣好,不消和我哥哥有乾係。你當日整日聒噪,一力攛掇著要我放了香菱,現在我受儘母親批駁,好歹合了你的意,你到底另有甚麼可抱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