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恰好有人不買他的賬。一幫人正在擁戴間,俄然有個極清脆的聲音道:“那也一定。薛家女人多麼有目光的人,幾時見她做過虧蝕買賣?隻怕這姓馮的確切有過人之處也未可知。或者才調橫溢,將來金榜高中,或者胸懷弘願,出將入相也未可知。”
故而幾個女人在外間閒談,因怕黛玉臉嫩,又心中皆有苦衷,連拿婚事諷刺黛玉都未曾,隻是閒閒說了幾句冇油冇鹽的話。黛玉臉上淡淡的,看不出來是悲是喜,隨口同迎春她們周旋著。到了夜裡卸妝時候,紫鵑去捧洗臉水,方把雪雁喚到跟前,問:“可曾探聽明白了?”雪雁倉猝答覆道:“探聽明白了。寶女人這些日子進收支出,隻為了些買賣上頭的事情繁忙,再者就是繡些嫁奩。連薛阿姨去姚家尋她,都未曾見麵。聽鶯兒那邊傳過來的意義,寶女人公然是個誠信的人,彷彿是一心一意要嫁給那姓馮的似的。”
王熙鳳嘴角帶笑叮嚀道:“既是如此,比及旺兒媳婦兒把利錢拿來,也好給底下人發這個月的月錢了。這些事情不急。現在寶兄弟和林mm兩人一嫁一娶,雖說動用的是老太太的私房,但到底公中也要意義一番的,何況是皇家指婚,須熱熱烈鬨的,方不失了我們這等人家的麵子。”一麵說著,一麵又同平兒籌劃起這事來。
黛玉苦笑著點頭:“斷無能夠。若她果然是為了我如此,我也就白熟諳她一場了。”想了想又問道:“她既在忙著繡那勞什子嫁奩,想是婚期將近了?”
姚靜安撫道:“放心,現在我也算小馳名譽的人,連賈家都要顧忌一二,戔戔一個姓馮的,倒還彈壓得住。”笑道:“當初就是慮著這姓馮的在京中冇甚麼根底,不敢作妖,纔要他替寶釵當障眼法,為的是好拿捏。若非如此,莫非我們放著韓公子王公子那樣的世家後輩不選,倒替寶釵選這麼個傢夥,豈不是活脫脫把一朵鮮花往牛糞上插嗎?”
平兒見王熙鳳為不堪宮中寺人訛詐的事情憂愁,成心岔開話題,就笑著在她耳邊說道:“奶奶休要憂心。莫非老爺太太這些人多麼賢明,竟會弄到坐吃山空的地步嗎?保得一世安虞老是有的。現在卻有一件事情要稟告奶奶得知,那旺兒媳婦兒說外頭的利錢銀子收上來了,要請奶奶示下,看何時交割明白。我因想著這是每月裡頭例行的事情,倒也不急在這一兩日,教她過兩天再來。”
黛玉聽了以後聲音悶悶的:“我隻當她那心氣目光,必定看不上彆人。那姓馮的我雖未見過,但聽聞其舉止言行,不像有甚麼過人之處的,莫非竟然這麼得她的心?若說果然和姓馮的兩情相悅,卻又不像。可若冇甚麼情弊,嫁給寶玉莫非不比嫁給姓馮的要好?以她待母親的仁孝,又怎會寧肯跟母親翻臉,也要斷了她們的動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