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阿姨想著想著,又想起薛蟠來,隻感覺本身命苦,一兒一女都不是個費心的。寶釵那丫頭狠心去了,倒也罷了,薛蟠自幼嬌生慣養,遊手好閒,原不希冀他做出甚麼成績,隻盼著他做個創業之人,好好娶妻生子,薛阿姨也好過幾天安生日子,想不到他跟著賈珍甚麼人說要做大奇蹟,把家底都折騰儘了,又不利娶了個母老虎般的夏金桂當兒媳,每日裡為了些銀錢上的瑣事叫喚不斷。想到這裡,不免自歎命苦。
薛阿姨正在冷靜垂淚自怨自艾間,夏金桂已是聽聞她這日去尋寶釵,扶著陪嫁丫頭寶蟾過來聽動靜了。
重陽節這日,賈家寧國府榮國府兩府的人全都齊聚榮國府,名義上說是侍孝賈母、共賀重陽佳節,卻可貴地未請內裡的梨園,隻是叫家中梨香院的十二個女孩揀了些熱烈寄意喜慶的戲唱了幾齣,便是酒菜,也不過是將平時世人愛吃的做了幾道菜,一家子團團圍坐在一處,心機卻較著不在酒菜上。待到過了晌午,賈母便命人撤去酒菜,帶領世人到榮禧堂前靜等。不曉得過了多少時候,突見一個小廝從外頭氣喘籲籲奔出去,叫了聲“來了”,世人倉猝擺香案,啟中門籌辦跪接聖旨。
薛阿姨聞言,臉上也有些微熱,艱钜辯白道:“提及此事來,當時本來是我做主,將她逐出薛家的。她當然狠心,不顧交誼,但細心論起來,也一定冇有事理。”薛阿姨雖有幾分驚駭夏金桂,到底自謂是婆婆身份,不肯在她麵前折了氣勢,故而試圖為本身辯白。
薛阿姨一貫是個心中藏不住事的,此時不由得渾身發顫說道:“的確是豈有此理!我本來覺得她不在家,或者確有難堪之處,故而縱使她避而不見,也未與她過於計算。想不到竟是這般啟事!是了,這丫頭從小就會籌算盤,買賣上的工夫,那是極精熟的。那姚靜和姓孫的相好,和死丫頭都是一夥的。當時姚靜仗著剛替宮裡的朱紫醫了病,硬要從我們家拿走了上萬兩銀子,想來這定然也是死丫頭跟她們通同好的,不然,憑姓孫的和那姚靜開初剛來京裡的寒酸,如何有本錢做買賣?”想到這裡,頓足不已,罵道:“我肚子裡爬出來的,竟然如此不孝,夥同了外人來算計我!”就想著重新去姚靜處,好生分辯此中的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