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思慮至此,麵麵相覷。姚靜莫名煩躁,隻感覺這本來是一件極小的事情,美滿是薛阿姨出爾反爾,不講事理,可不管己方如何應對,都似有不當之處。若要喚出寶釵來,以薛阿姨的偏疼和昏昧,還不定要遭到多大的委曲,如果決計坦白,似這般拖時候拖下去,隻怕瞞不住,反而不美。正在思忖間,俄然見張嬤嬤遠遠地從那邊廊下走了過來。孫穆就問張嬤嬤道:“寶釵現在在做甚麼呢?”張嬤嬤答覆說,方纔去看過,正在後院做繡活呢,又言鶯兒娘悄悄說給鶯兒,叫她纏住寶釵,不叫上前院來。
孫穆心中動機緩慢:莫非薛阿姨山窮水儘之時,終究想到寶釵的好處,為疇前的所作所為追悔莫及嗎?她這般考慮著,已經在幾次考慮。如果薛阿姨心腸迴轉,是否應當從中說合,要薛阿姨同寶釵兩人言歸於好。若從中坦白不奉告寶釵,以寶釵那孩子心中對薛家的迷戀,隻恐變成畢生之憾,若奉告寶釵時,又恐薛阿姨隻是一時起意,將來仍舊待寶釵如草芥普通,豈不是可惜了這孩子?
孫穆聽薛阿姨儘管抽泣,底下奉侍她的下人卻陰陽怪氣,竟然見怪寶釵不孝敬,將統統不順心的事情都賴在寶釵頭上,心中又是驚奇又是憤恚。正待分辯幾句時,偏薛阿姨不開口,她若同一個冇見地笨拙非常的下人爭競,豈不失了身份?如果不說話時,以薛家這類百年大族的家聲,正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若無主子暗中授意,一個做下人的,如何敢這麼睜眼說瞎話,往寶釵身上爭光?
孫穆一臉莫名:“你想明白甚麼了?”
“不止是寶釵這一件事。”姚靜鎮靜之意不減,用力搖著孫穆的手,神采衝動,“這意味著我們實在冇有那麼不自在,隻要支出老是會有回報的。就算我們身為女兒家,隻要我們比彆人更儘力,也能夠活得很好。不然的話,武則天如何能當上天子?穆桂英又如何能當上元帥?天下是不公允的,卻也是公允的。這就意味著,我們關於女兒穀的胡想真的有能夠實現了啊,我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