璜大奶奶感慨不已,又低頭深思了一陣子,心中疑慮陡起:不對,就算珍大奶奶是續絃,本身並無所出,也不受珍大爺寵嬖,老是明媒正娶的,有誥命在身,決然不至於低聲下氣到這份上。
想到這裡,更加順不過氣來,卻無可何如,隻得背後裡把秦氏姐弟罵了又罵,也不去金家,竟灰頭土臉的回家去了。
這邊金榮之母胡氏見璜大奶奶去寧國府實際,心中很有些不安,忙奉告金榮,金榮反喜道:“這下子好了。姑姑向來是個無能的,從不白手而返。這一番出動,必定有個說法。”因而伸長脖子等著璜大奶奶回話,豈料接連等了兩三日,竟然連個動靜都冇有。胡氏打發人疇昔問時,璜大奶奶隻說連日家中事多,故冇尋嫂子說話這些,卻涓滴不提她在寧國府碰個軟釘子的事情。
前幾日寶釵在恒舒典見到的阿誰姓金的公子,端莊的大名叫做金榮,本來是東衚衕子裡賈璜媳婦兒的侄兒。因賈璜伉儷很有眼力,常在鳳姐等處阿諛,故金榮才得以來賈家學塾讀書。因剛好碰到了薛蟠,圖他幾十兩銀子的好處,被他哄上了手,兩個曾非常要好,常抵足而眠,百無顧忌,薛家的那些鋪子都是金榮舊時逛熟了的,白吃白拿,薛蟠從不在乎。
以是金榮當然在打鬥當中微占上風,卻被逼著賠了不是,作揖尚顯不敷,必然要磕了頭,寶玉和秦鐘才肯罷休。
璜大奶奶是個乖覺人,料得人間凡是婆媳總有些不對於的處所。故先不尋秦鐘之姊秦可卿,先尋賈珍之妻尤氏告狀,籌算先把尤氏拉到本身這邊,而後挾公婆的威風,必然先聲奪人,將那秦可卿壓得無話可說。豈料剛到寧府上見了尤氏,敘了幾句寒溫,還未及將來意托出,就聽尤氏說秦可卿病了,如何瞧病,本身又如何憂心,如何不消她立端方,倒去趕著安撫兒媳……
金榮母親胡氏是個怯懦怕事的,一味隻勸他息事寧人,可他的姑母就不一樣了。他姑母嫁給賈家玉字輩的嫡派賈璜為妻,人稱璜大奶奶,伉儷二人守著些小小的財產,又憑了嘴甜會來事,經常得了榮寧二府當家人鳳姐、尤氏的幫助,日子倒也津潤。璜大奶奶既慣於阿諛,免不了有些捧高踩低、見風使舵的性子,聽聞自家侄兒受了欺負,心中揣測著秦鐘姐姐秦可卿不過是攝生堂裡抱來的棄嬰,孃家又是無權無勢的一個小小官兒,倒還可實際實際,爭一爭臉麵,是以便說:“秦鐘這小崽子是賈門的親戚?莫非榮兒不是賈門的親戚?就是寶玉,也不犯向著他到這個地步。”遂不管金榮母親苦勸,喚了婆子,坐著車子徑直往東邊寧國府論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