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釵心中微微迷惑,待到賬簿送過來,才恍然大悟,本來這綢緞莊不過一間小小的鋪子,賬目也是有限,隻是薄薄的幾本冊子,生手一個時候便可翻閱結束,想是薛大少顧及麵子,不美意義拿回家去。
寶釵聽了,獵奇道:“哥哥怎會在彆家珠寶鋪裡買金飾的?”
寶釵暗自感喟,躊躇著是否要上前勸止,又怕被看破了女兒家身份,招惹來和當年馮淵之事一樣的費事,提起馮淵,就想起傳聞他平素酷好男風,緊接著又想起兒時看的雜書裡的龍陽之好、斷袖之癖,驀地間回味過來,有些難以置信地望著薛蟠。
薛阿姨忙不迭應了,臨時指派了幾個精乾的仆人保護,又趕著去叫劉嬤嬤。那劉嬤嬤是寶釵的乳孃,常日裡走路倒甚是利索,不料這日回說閃了腰,不能出遠門,氣得薛阿姨差點罵人。無可何如之下,又喚了鶯兒的娘黃氏,命跟著女人出門。
寶釵亦悄悄問道:“可曾問明白是甚麼原因?”
鶯兒見寶釵非常難堪,也皺著眉頭想主張,俄然叫道:“有了!當日在金陵時元宵節老爺也曾經帶著女人出去看花燈的,因女人嫌坐在肩輿裡憋氣,行動不得自主,便叫人尋了大爺的衣裳來,扮作男童模樣,外頭冇有一小我曉得的。既是女人怕人曉得,不若仍做男人打扮,倒也便宜。”
薛阿姨在旁催促道:“這就很好,遠瞭望疇昔,再看不出馬腳的。”寶釵並不答言,命鶯兒開了大箱子尋出往年畫扇麵時候用的顏料,黃黃的抹勻了,細心塗了臉和手,又用畫眉的炭筆描粗了眉毛,接著取出一個精美的匣子來,翻開機括,從中翻出薄薄的一層髯毛貼上,感慨道:“本來是小時候玩皮時候的東西,想不到本日竟派上用處了。”
正在這時,綢緞莊掌櫃之子重重地閉上眼睛,但很快卻又展開,彷彿下定了決計似的,向著薛蟠告饒道:“再不敢了。隻要大爺饒了小人此次,任由措置。”